“是。”
没想到宋霆干脆利索地接了下来。
阿销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刚才谁最着急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谁就是跟刘兴旺合作的人。”
宋霆沉声开口。
就连姜黎也被宋霆引导人的能力给震惊到了。
如果不是姜黎亲身经历过的话,她很可能已经跟着宋霆的思路走了。
很显然,叶涛也是这样。
但他毕竟在缅北摸爬滚打到了这个位置,只是稍微一反应便跳脱出了思维怪圈。
眼前监控被删,刘兴旺死无对证,事情居然陷入了僵局。
“叶总,他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阿销有点脑子但不多,张口便继续叫嚣,却被叶涛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
这里毕竟不是警局,悬案也不用非说出个所以然来。
叶涛沉吟片刻,最后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垂眸,姜黎心中充满愧疚和自责。
且不说把锅全都推到了死人身上。
当时刘兴旺中枪后他的眼神,深深烙印在姜黎心中。
那是一双充满绝望和遗憾的眼睛。
如果不曾见过希望,或许刘兴旺也不会那样遗憾。
他明明距离逃离只有一步之遥。
染着血的苍白面孔在姜黎脑海中闪回不断,压迫着她的神经。
叶涛说了什么,姜黎完全没有听到,耳边只剩下突突跳个不停的怦怦声。
办公室里的人逐渐散去。
姜黎被宋霆拽着手腕拉了出去。
经过阿销的时候,姜黎被人一把拉住。
“臭娘们儿手段还挺多,我一直在盯着你,别想耍花招。”
阿销呸了一口,冲姜黎放下狠话。
原本就惊魂未定的她,在忽然对上阿销阴狠的目光时,一个没忍住差点儿尖叫出声。
姜黎下意识地缩到宋霆身后。
本以为男人会嫌弃的推开她,可这次宋霆却死死把姜黎护在了身后,隔绝阿销的视线。
“这句话也原话奉还给你。”
宋霆盯着阿销,脸上杀意丝毫不收敛。
后者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直到走出好远,姜黎才缓缓回神,这才发现她的手一只无意识的攥着宋霆的衣袖,已经将人雪白的衣袖揉成了一团。
“不好意思。”
姜黎面色苍白,稳住心神道歉。
只是宋霆淡淡瞥了一眼皱巴巴的衣袖,转而低声道:“最好离阿销远一点,能躲多远躲多远,你饭里的药就是他放的。”
得知降糖药是阿销的手笔,姜黎经不住打了个寒战。
自从刘兴旺死后,姜黎便逐渐悟出道理。
不要依靠任何人,只有自保才是最明智的。
如果重来一次,姜黎绝对不会答应刘兴旺的请求。
尽管姜黎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人总是会过度美化自己没走过的那条路。
一连几天,姜黎都提不起力气,面色虚弱。
对于刘兴旺,姜黎始终是愧疚的,甚至有些害怕。
缩进被窝里,眼眶中又忍不住蓄满泪水,姜黎微微眨眼,滚烫的泪珠便顺着眼角流下。
她小声啜泣着,努力闭上眼睛逼自己睡着。
朦胧之间,姜黎意识模糊,仿佛进入了梦乡。
但她眉头微皱,明显睡得不安稳。
东门血泊中,刘兴旺双目圆睁,脑门儿正中央一个黑洞洞的血洞,正潺潺往外冒着鲜血。
姜黎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刘兴旺原本空洞的散瞳猛然聚焦,一瞬间变得血红,他整个人从地上僵尸般弹起来,动作僵硬。
每动一下,刘兴旺的骨骼就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脑门儿上的血洞和七窍都开始流血,刺目的红成了姜黎眼中唯一的颜色。
她几乎吓得瘫软在地。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背叛我!”
“都是因为你!”
刘兴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或是悲怆或是怨恨,最终化为凄惨的尖叫。
她知道自己是做噩梦了,可手脚动弹不得,像是被梦魇压身。
刘兴旺冰凉的手指掐上姜黎的脖子,力气之大几乎抠进她的动脉。
梦里是没有痛觉的,姜黎清楚地感到自己的脖子被撕扯开,巨大的惊恐油然而生。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姜黎猛地睁眼。
她太害怕了,几乎忘记这是在宋霆的房间。
沙发逼仄又狭小,姜黎抽噎着爬上宋霆的床。
顾不上其他,她分不清做梦还是醒着。
但眼前男人宽阔炙热的身体仿佛能给她带来安心。
宋霆身上的温暖顺着肌肤接触的地方渐渐传过来,包裹住姜黎,让她忍不住闭着眼睛战栗。
泪水不断从眼皮下涌出,打湿耳边的鬓发。
宋霆早就醒了。
察觉到有人爬过来,他肌肉瞬间紧绷,手已经摸上了压在枕头下的匕首。
但是当感觉到一团温暖的柔软贴在手臂上时,他最终还是松开了匕首。
“醒醒,做噩梦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他拍拍姜黎的脸颊,入手却一片湿滑。
无奈中,宋霆只好调整姿势,肌肉明显的手臂揽上姜黎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一如哄孩子睡觉的母亲。
宋霆脸上写满不耐烦。
可他好像听说,如果强行叫醒的话,可能会让人变成痴呆。
随着宋霆的轻拍,姜黎倒真的不再呜咽。
她像是终于寻找到栖息地的候鸟,缩着脖子又往他的怀里挤了挤,毛茸茸的脑袋甚至还在宋霆的胸膛上蹭了两下,这才安静下来。
除了一开始的噩梦,姜黎接下来睡得十分安稳。
次日睁眼时,宋霆已经出门了。
姜黎看着身下的床,呆愣愣地抓抓头发,心道她昨晚明明是在沙发上睡着的。
一如既往,姜黎带着自己做的简易早饭出门。
刚到走廊,便迎面撞上阿销。
想到昨晚宋霆叮嘱的话,姜黎直接刹住脚步,打算换个方向。
“站住,手里拿的什么?警惕性挺高的?宋霆那小子教你的?”
阿销没打算放过落单的姜黎,嬉笑着一把打翻姜黎手中的饭盒。
白煮蛋、咸菜和清粥洒落一地,还冒着热气。
见状,阿销嗤笑一声:“过得挺滋润,是不是早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