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郎说(古言兄妹)(真骨科h)》 楔子 “要说那裴阁啊,长得那叫一个乖乖好看。”说书人羽扇一折,摸着白胡须故作高深,“可这样的神人都和你们一样。” “什么一样?” “他有心愿。” 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更何况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裴阁。 无妄仙尊,纵然百余年已去,世间难寻他留下的踪迹。 这话叫戏台底下的听众欢呼雀跃,忙追问是何样的心愿,难不难实现。 说书人笑称:“裴阁与裴惜天生一对。” 她绝无仅有,容色殊荣,他彷徨爱之。 他画龙点睛,缠树生花,她缺一不可。 第一章:小师叔 除魔卫道,捉妖除魔,一直是名门正派所奉承的执念。 如今妖魔肆虐横行,山下百姓受此劫难,各派理应派弟子下山拯救生灵。 为此,问剑宗首当第一大仙门,特意派下裴氏兄妹共同前往除魔,以慰表心意。 深夜,毫无寂动。 小山村,起了浓浓的大雾。 浓雾固在,风都没有了,周围陷入了死寂。 “你们说捉妖谁最厉害啊。” “这还用说,当然是问剑宗的小师叔。” “小师叔?裴阁是吧?” 几个胆小怕事的宗门弟子躲在看着安全的破屋外,七嘴八舌的讨论起八卦。 “小师叔!这个人我熟啊。”最爱说话的男人让他们把目光都聚集过来,“我有个很远房的亲戚就在问剑宗,他有幸见过小师叔。” “不对啊!你怎么有远房的亲戚在问剑宗。”有人不相信道:“再说了,你那亲戚是哪个啊。” 男人不怕事道:“是我七大姑母家的兄弟的媳妇的弟弟的堂兄弟,那人正是我亲戚!他走了大运气进了问剑宗。” 编,这亲戚远的跟陌生人一样了,还能再瞎编点不? “你这亲戚…太远了吧。” 他们嘴角上扬,想听他多讲点。 毕竟他说的还真有真的。 裴阁这人,人如其名,天生剑骨。 乃万年不遇之才,少时拜入问剑宗,在六长老门下,独来独往鲜少与同门师兄弟说话。 原以为这样的人会多得罪于人,不会得人喜欢。 可裴阁话少,不理会他人死活,除却自身修为强得离谱,听外人所讲的模样,自是生得玉碎皆全,貌若神明丰神俊朗。 他长相极是最好的,经常惹得女子喜欢上他。 由于他是六长老带回来的拜门弟子,辈分极高,经常被人叫做小师叔。 问剑宗的小师叔可是很有名呢。 他们就专门偷偷躲着议论别人,可不敢去正面议论他。 “我再跟你们说点。”男人哈哈一笑,紧握手一脸高深道:“裴阁他有个妹妹,此事千真万确,不是我瞎说的随便妹妹。” 这消息如热水浇蚂蚁,沸腾腾的。 “不会是真的吧?你真有亲戚在啊,他们宗门的人怎么说的。” “这个消息我是听到过,就是没见到。” “你不会听风就是雨吧?别弄虚作假的哄我们啊。” 不怪他们起疑,这是听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因为都没听说裴阁有妹妹在,一下子又有了。 彼此都在聊八卦,根本没人注意到周围的异常,雳更大了,静得只有他们的声音。 有女人的笑声传来,飘荡零碎。 “几位小郎君,我一人可是孤独得很,要不要都来陪我玩玩啊。” 这可把他们吓得不轻,全站起来四处看看。 这一看吓破胆了,什么时候来了个妖艳的女子。 虽然都是躲在这里瞎呆的,他们无一不能不看出那女子是妖物变化来的,身上还有血腥味。 难不成来前,就已经对旁人下毒手了? 几人警惕地看着女子,“你是妖,还杀了人,不怕我们捉你斩了吗?” 第二章:女妖 “哎哟哟,好怕呢。”女子怪笑,捏着衣肩拉上来,妖娆的身体吸引人,笑他们不自量力,“我会看不出来你们都比我弱吗。” “有这闲心跟我呛声,还不如求我呀。”女子依旧笑,“兴许姑奶奶我高兴了,让你们死得快活一点也不是不行。” 她正说上头,就被莫名而来的剑气伤到了,虽及时避开,还是免不了被利刃割开,显露出妖的本性,曈眸恶恨恨的,也顾不上要杀谁了。 女妖恼怒,捂着流血的手臂止也止不住,“出来,谁敢坏我的好事。” “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嚣张。”浓雾渐开,数十人的身影渐渐清晰,女妖被里面的人嘲讽,眯着眼睛看去,不料脸色大白。 那些人腰间都有宗门令牌,全来自问剑宗。 与之不同,那为首的青年身形清贵,白玉长衣,无形的压迫顺势而来。 “小师叔。”跟从在青年的问剑宗弟子对他很是尊重,跟他说道:“早在先前我等下山就见到她为非作歹,祸害山下百姓,重伤她之后逃之夭夭,没想到她不但不悔改,还会继续害人。” 青年掀眸,近似完美的脸庞,犹天下将倾颜,一身长衣,脖颈白长却不风流,只给人一种可依靠的感觉,“不重要。” 这些事不用再跟他说了。 都说了什么不重要,可一句小师叔犹如惊雷,搅得人心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复。 都是问剑宗的人,还被叫小师叔,那人不是裴阁还能是谁。 而在裴阁右侧是抱伞的少女,轻簪簪入发中,发丝轻动,挂有的绿金珠串细细垂下,长裙摆动,露出红底绣鞋,模样勾人魂魄藏尽心间,远远看去身子透着股清静娇弱。 少女不开口说话,裴阁好似回头看了下她。 女妖在找机会逃走,可先前被她吓破胆的宗门徒弟一个个都哇哇叫起来了,手舞足蹈道:“你还想跑?不是姑奶奶吗,你的厉害劲呢?” 女妖成为众矢之的,满眼愤怒道:“我就该先杀了你们!” “你还是去担心你自己吧。”对女妖说的话,一个个鄙视。 “你们拿下就成。”众人眼中的裴阁缓缓道,他没有想动手的意思。 问剑宗当属宗门翘楚,是出了裴阁这号人物,可宗门弟子自是勤勉,也是天资好从各处来的。 对付这等女妖,绰绰有余。 裴阁确实是看了裴惜,左右不过是他在回味,见他开了口,身旁的人就有了轻微的动作,清亮的眸子对上他,又在片刻后恢复正常。 待女妖被收服,问剑宗的人又走得悄无声息。 “她不会是那小师叔的妹妹吧。”待问剑宗走后,先前不怎么信的人有了大半的相信,又忍不住生气道:“不是,为什么他们两个都长那么好看,要不要我活了。” “都看看啊,我就说真话。”男人满脸骄傲道:“不然你们去叫他一声大哥试试看,他不一剑攘死你们。” 这一言论让在场的人鄙视他,恨不得当场揍他一顿,“又不是你,来什么劲!” 暗夜涌动,不知多少的妖物要除,现已各宗门派下得力弟子,望早日为百姓除去大患。 裴阁在看传来的皇室密令,毫不相干的挑眉,待最后一字收进眼底,他给密令烧尽了。 “小师叔。” “要不要过来,刚逮来的兔子新鲜出炉。” “香啊。” “我们给你留着。” 第四章:惜娘 好不容易才出了问剑宗,都野疯了,平常见到有人对裴阁跟见了长辈似的,剩余的时间该干啥干啥去。 夜间赶路也不行,就停下来休息了。闲的时候就去打打野味,那是在宗门里不能干的事,都被拿来干了,还真就提着兔子的耳朵剥去兔子毛烤香了吃。 裴阁随即抬眼看去,见到围在火堆旁烤兔子的同门,就是没见到那个人,只点了点头当听到了。 不知她搁哪儿玩去了,不省心就是不省心。 裴阁找到裴惜,是在一处破旧房子。 她就靠在窗边睡着,冰魄蓝的衣裙软软落下,看起来人畜无害,侧颈白嫩,容貌甚美得以蛊惑人心。 裴阁上前去把这娇儿抱下来,拢紧她的衣裙,将人叫醒,“莫要再如此了。” 裴惜睁开双眼,显然是听到他的话,开始问了:“为何呢。” 她不是在简单的问他,而是要他说明白。 他们兄妹俩一个比一个话少。 裴阁年少成名,若是拿他的名号出去,谁都会知道。 裴惜就不一样了,她和他聚少离多,同样被六长老带回来,他们都不是一块长大的,两人之间的话题真的很少。 他们都说裴阁讨厌她,都在冷落她,没见过他与她说多少的话。 对此,裴惜觉得很好。 要是裴阁处处对她好,她适应不了。 裴阁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山洞发生的一切,那些只有他知道的秘密,断然在外人面前多疏远她,偏生这时候魔怔到去亲着她,“惜娘,别想太多了,好好听我的话。” 这次,他不说她了。 他亲着不是好时候,也充满了特殊的意愿。 裴惜没有动,仰望着眼前人,任由他亲她的嘴。 他和她嘴唇相交缠上,惊世的容貌出现在两人身上已是不易,两人嘴里的温度互相传递,让感官知道他们在亲吻。 等裴阁抬起头,结束了这一次的亲吻,裴惜眼珠转动,嘴动了动,只说了一个字,“好。” 裴惜浅浅笑着又说:“怎么突然对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配合你。” 她与他相处都是你问一句我说一句的,才不会有今夜的行为。 是以,她觉得他有事要说。 裴阁松开手,不着痕迹的舔去嘴里属于她的温软,“没有的事,用不到你。” 他好像又想到了那些事。 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用不到我吗。”裴惜看着裴阁背对自己,发出疑问,“大哥什么时候可以用到我。” 裴阁对裴惜而言,他无疑是兄长。 两人流着相同的血,相似的性格,要是他有什么事要用到她,裴惜倒是无所谓会帮点。 “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裴阁突然态度不好,他转头复杂的神色掩在夜色中,几步逼她向身后倒去,彻底的贴墙没有路了,捏住她的肩道:“我用不到你。” 用不到就用不到吧。 裴惜反倒是笑,没觉得这有何不对,“你已经对我很好了,不是给我的见面礼很贵重吗。” 说着她抬起手腕,只有他们能看到的阵法符咒。 裴惜看起来是所有人中很好打的那一个,要实力没实力,还瘦弱只是空有美貌。 甫一见裴阁,他什么话都没有对她说,唯独允她一礼,就是看出来了这点吧。 第五章:你说我们不熟 如果有比她厉害的,不管伤害与否,他都会护着她。 也就是说,只要能打得过她的人,裴阁都会出现,给她出头。 裴惜当然不需要这种阵法,可这是他的心意,她就愿意需要了。 裴阁观望她腕上的符篆,轻拢她肩骨,慢慢滑上轻拍少女的脸,眼神带笑,却没多少同她说话的心思,“很会乱想,我早忘记给你设的阵法了。” 他隐去她手腕阵法纹路。 道出一言。 “惜娘,打扰你了,还是早点睡吧。” 裴惜不说什么,内心嘀咕他,她就是早点睡的,怎知他会找过来。 找过来就算了,还对她睡着的地方不满意。 这和叫醒她让她重睡有什么区别。 裴惜想回老地方睡,就被拦住了。 “大哥?” 裴阁没给她说原因,只是强硬地说道:“你不换地方,再让我看到,你该知道我怎么罚你的。” 练剑,当然是他跟她。 他这是…找理由抽打她吗? 裴惜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人,觉得他有点刻薄了,怎么非要管她在哪呢。 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 不回窗口睡就不回了。 虽然她挺喜欢的。 裴惜专门找了个看起来好看点的,趴在桌子上,准备入睡转眼就看到了本该离去的人,此时正站在外面看着她。 又怎么了嘛。 好难伺候。 裴阁逆着月光,眼神被遮挡住形成阴暗暗的一面,如易碎的玻璃,掀眸望来的瞬间,又让人觉得他脾气有点难接近。 他确实是这么做了。 “你就是这样答应我的吗。” 她答应什么了,而且她又没再回去睡,也没再让他抱下来。 裴惜撑起身体,有些困的来到他跟前,揉揉眼睛道:“我跟你走得了。” “你让我睡哪,我睡哪。” 挑挑拣拣的,好会讲究。 “这可是你说的。” 她就一说,他还真要她跟上去啊。 “是我说的。”裴惜心中叹气,为自己争口气,“可我们没这么熟吧?” 说着,她看向裴阁,从精秀的衣袍到他高深莫测的脸庞,因着月光勾人,他也变得越来越过分亮眼。 裴惜深觉自己都没有看透过他。 “你说我们不熟,又唤我为长兄。”裴阁依言道:“我便想问你了,到底从何而来的不熟?” “惜娘,做人不是像你这样的。” “…”她被里里外外说得不像人样了。 裴惜只好作罢了,他真的是哪都不想吃亏。 最后,她还是跟着他了。 怎么睡着的都忘记了,只记得她抓住大哥的手臂。困得摇摇晃晃,问他去哪儿。 她依稀记得大哥回头呵责,虽如此,但也没甩开她。 裴惜睁眼才知道自己睡着了,她慢慢将停靠在他人身上的头摆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道:“你别骂我呢。” 裴阁就这样坐了一夜,看到她说别骂她,他竟然轻声笑,“不舍得骂你。” 下次再没轻没重的,我不会纵容你了。” 不纵容的后果他也一并说了。 “你别怪我狠心让你睡地上了。” 裴惜盲猜一波,这是要把她扔到地上的节奏吧,哪是什么狠心睡地上。 不过,她还是笑。 “那我这次,要感谢你不让我睡地上了。” 第六章:不想跟你了 裴阁看着裴惜,屈指弹去衣上被她靠皱的印子,随后起身就走。 他走得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想到她了。 裴惜垂下眼睫,轻率地说道:“怪人。” 裴阁一过去,此起彼伏的惊慌失措,都在注意他心情好不好,能不能和他套近乎。 裴惜听着那一声声小师叔,开始想裴阁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漠不关心的样子吗。 她想想就不知觉地笑。 若是给他瞧见了,定是要找个机会来说教了。 她才不给他这机会。 裴惜收起笑,不想听裴阁唠叨她,就也跟了过去。 裴阁除了是她兄长外,说话不近人情,常让裴惜看着他生些想法来,她若是对他有意见说与他听了。 裴阁会不会大义灭亲。 裴惜跟裴阁出神样的性格,不爱说话,都只默默跟着他。 “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中,她没跟在裴阁身后或者旁边,他一早就发现了,特意转身,在她觉得奇怪之时,问道。 裴惜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不爱找借口,总不能说是想他没有人情,跟他说她其实不满意他,会被他毫无人性的敲打。 一个就问,一个就看。 这奇怪的氛围让所有人都好奇上了,除了他俩之外,全部人的眼睛都往这方向瞄。 有的不老实,想起哄,“小师叔真好,哪都想管,不愧是有妹妹的人,我就没这么好了啊,活了这么久,我在外面走得久,都没人跟我嘘寒问暖,问我累不累,问我在想什么啊。”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下山了,还不如留在宗门当烧火做饭的,看我这两条腿真的累啊。”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拿裴阁说事,别的事不见他和妹妹在一块解决,就是一点小事都要管着她。 真想知道,他们小师叔到底怎么想的。 这叫什么来着? 该管的不管,小事往死里管。 说了调侃的话,却被裴阁乜斜一眼,客气都不带客气的,“两条腿走累了,全砍了。” 不老实的已老实住了。 “别小师叔,我就开开玩笑啊—” 这反差来的太快了,惹得笑声一片。 “你要不要这么窝囊废,小师叔说把腿全砍了,现在就去砍了啊,你为我们宗门出个名,说嘴贱就是这样的。”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你要不要这么抽风。” “就问你下次还要不要犯嘴瘾了?” 不犯了,再犯就要被小师叔骂成狗了。 “你们都在看我笑话。”人被看笑话是特别生气的,特别是人都在一个宗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裴惜见着都在打闹成团,她忽然跟裴阁说道:“怎么只有我在跟着你,我很不想。” 她随时随地跟着他。 不跟上,他又要来说她了。 怎么样他才满意不说她。 裴阁抬手在裴惜的注视下,手指触及她额头,用力之下,金光的头链晃荡,她向后退开不解地望着他。 裴阁收起手,好像没干过这件事,一丁点的惭愧都没有,对她道: “你一说话,就长本事了。” 第七章:不对! 裴阁真适合教训她,这一下子让裴惜有气没处撒气。 裴惜捂着额头说:“大哥,我要是干了愚蠢的事,都会怪你的。”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无缘无故的… 裴阁回望了还在那边笑个不停的问剑宗弟子,长凝道:“没事的,你再怎么干蠢事,都是惜娘。” “我是不会让其他人说你的。” 只能被他说是吧? “…”裴惜被这话控沉默了。 其实吧,只要他不说她,还真没人能说上她。 跟别人用剑不同,裴惜喜欢剑和红伞。她用剑也用伞,这两样都是她主要喜爱的器物。 她不说,几位师兄和兄长不说,没人看得出来她挺能打的。 裴惜随裴阁说去了。 她跟到他身旁,用眼神示意是她迁就于他了。 裴阁没管裴惜表情如何,只看着她捂完额头再忘记教训的直视他。 裴阁嗤笑:“半大的孩子也不过如此。” 她不记教训。 总归是他教得不好。 裴惜跟在裴阁身边很平静,两人还是如初,各想各的,互不干涉。 天很快就黑了,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流行山村,胆子大的立马上前敲了敲还算干净的客栈。 “有没有人啊,我们要借宿住。” 叫了一声没有人来开门,选择退开看了看头上牌匾,确定了是这处没有错后,又叫道:“有没有人啊!!” 这一吼成功把门开了。 出来的是拿着把刀的店家小二,对他们笑得露出一嘴牙齿,“有什么事啊?住宿是吧?瞧我这脑袋。” 这却吓得人往后猛退,挥开手道:“你—你你这人怎么回事?!” 太恐怖了吧,怎么还拿刀来。 不会是黑店吧。 小二看着手里的刀,收了起来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我在里边砍肉呢,这不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急着出来了,刀都没来得及放。” 所以就没收刀? 抬头望望,这附近还真就他一家店了,都没见到生人出来。 好啊,随小二进去一看,这布置更像黑店了。 除了他们一行人,这很久没人来了,桌椅都蒙上了一层灰。 小二跑去擦灰,干笑道:“这里就是风沙多,昨晚上都擦好了,现在成这样了。” 骗鬼呢! 他们眼神交流了下,去看小师叔,希望他给个意见。 但他们小师叔人都没什么变化,正常得很。 难道是他们多想了?以貌取人?以店取店了? 等他们找了位置坐下,小二拿着刀,笑得痴傻:“你们别见怪啊,我手不离刀习惯了,你们要吃些什么?” “你这有什么吃的。” 来都来了,怕什么黑店啊,他们小师叔比黑店还黑。 小二:“好像没有。” “什么?!……”这还开啥店啊,倒闭吧! 小二拍脑袋,“说错了,有是有,我去给你们看着上吧。” 紧接着他掀开帘头,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拿刀砍肉的砍力声。 什么肉,这么有劲砍啊。 小二进进出出,换了把更大的刀。 这里都是他在砍肉的骨头被砍断的断续声。 不对! 这很不对! 太不对了! 全部人都去看小师叔。 第八章:摸头 小师叔不理他们的眼神,在裴惜抽了桌子上木筒里的两长箸玩,还没在手里玩热乎,就被他一手按住了。 箸筷被放了回去。 裴惜不理解的看他们小师叔,仰着头好像要张口说话,却让小师叔抬手摸头,成功的闭嘴。 有时候小师叔只看他亲妹妹,他们心里难受。 正经的时候不见小师叔理理妹妹,到不需要他了,他就爱管妹妹去了。 小师叔哪来的臭毛病啊。 还真别说,这一堆人里,就属裴惜看着小,她人年纪也是最小的。 小师叔一摸着裴惜的头,总给他们感觉他泯灭人性的良心回来了一点点。 害,有什么不是摸头能解决的啊。 裴惜不知道这些想法,她想拿箸筷玩,被裴阁阻止扔回去,甫想去质问他什么意思啊,哪知道他一来就是摸着她的头。 裴惜什么话都被这举动堵住了。 她心里没准备好,就都不说话了。 裴阁摸着两三下,放下手道:“下次不可再如此了。” 又是这种话。 “你就不能看不到吗。”裴惜看着裴阁,不听他的话,“我想玩什么,想自个儿玩,你都不要管好不好。” 哪来的好不好,实在是惯她自由多了。 裴阁沉声唤她,“惜娘。” 裴惜低头不说了。 她怕他朝她额头上再来一下。 很快,外面进来了一些人,都把各自的佩剑放下,招呼店小二来。 裴惜沉闷死了,自是没看都来了什么样的人。 “敢问阁下可是问剑宗的小师叔。” “我们是云山宗的。” 裴惜抬头看去,见到三男两女,来问裴阁的是个男人,她正奇怪着。 裴阁连眼风都没给过去。 然裴惜不知道,旁人倒是知道的,他们哼来哼去,一听是云山宗的,都没个好脸色。 “哟,你不是那谁吗?” “这次你们这么客气啊,上次连我们宗门的小师叔人影都见不到。” “不会还想认识小师叔吧?” 云山宗是不错,可问剑宗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进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小师叔特别记仇,他们这事当然清楚的很,也不会帮了他人去。 “何必咄咄逼人。”夏侯灵站出来,听不下去这些含沙射影的话,“程师兄只是看到小师叔,想客套一下,再说一遍你们不给就算了,在这儿嚼什么舌根?” “那就都不要说了,怎么啥人都有啊。” 脸胖厚是吧,还跳出来说事。 “你!”夏候灵想争执。 “师妹不可无礼。”柳程阳在旁劝住夏侯灵,再次说道:“此番下山,缘分使然,能再次见到小师叔,想必是极大的幸运。” 裴阁寻声抬眼,不太感兴趣,“没必要认识。” 他这一句话就很微妙了。 夏侯灵看到他人言中的小师叔,有所怔住,后悔站出来说话了。 打脸来得太突然,柳程阳脸色一变,当着两宗门的人,又不好说些什么了,只拱手说声知道了。 裴惜一向好奇心重。 能让自己在的宗门连面子话都不给,这就难以想象以前是发生了什么。 看到人都走了,裴惜想要知道是什么事,身体还没移动,就被裴阁捉住,宽大的手掌带着情绪,不看她都能捉到她。 第九章:舍不得 裴惜回望着他,气得要死。 她不要面子的吗。 裴阁摸着裴惜的手,乜她一眼,传去心神。 —少动些死动静。 …? 哪里来的死动静了。 她一有起身去问的意思,就被拿捏得死死的,能有动静就怪了吧。 裴惜妥协了,随他怎么样。 不过好在要上二楼休息,趁着裴阁没在,那些年长的师兄们给她解释一二。 裴惜大概了解了。 原以为是什么事,居然是这样的。 说给裴惜听的人张口就道:“当年小师叔闭关修炼,出关后,参加宗门试炼就云山宗隔那乱吹那个谁,以为小师叔也不咋样,就徒有虚名。” “那次说这么大声,也不藏着掖着,当我们不知道?” “哼,吹大了吧,爱说大话,结果跟小师叔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你那年要是在就好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我就想问不尴尬吗?说人哪都不好,还眼巴巴过来打招呼,我要是小师叔,高低得整一句什么猫猫狗狗都来凑热闹。”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们就是翻不了片了。 不过这也导致了很多不服裴阁的人,彻底服气了。 不服不行啊。 只要有裴阁在,天下第一榜首还是他。 裴阁剑道魁首名气渐大,更有甚者看到了,不免发言:天下第一榜怎么还是他??!! “对了,你可别跟小师叔提及是我们说的。”似想起,一个个的一脸严肃,很懊悔道:“他不让我们跟你多说话。” 裴惜还没明白意思,他们全都结伴走向房间。 好端端的,为什么都不给他们和她交流。 这哪里来的兄长,竟给她到处立规矩。 裴惜没悟出来,也要去休息了。 “惜娘。” 不知何时,裴阁跟了过来,他关上了房门,叫她道。 裴惜没搭理他,准备上榻睡了。 绣鞋一甩,身体扒向里间,都翻开了被褥,人没进去,被裴阁跟来从身后抱着,“怎不回我?” 裴惜还是没搭理他,任由他将头埋向她肩颈,还有眼下环住她腰身的手。 裴阁脾气说好不好,主要都是看他心情,现下被他从身后伸手抱住,不知觉中,裴惜和他没话讲,想他心情不差,都有空来了。 她又觉得不好,还不如被他往死里骂呢。 “那些兔崽子跟你说什么了。” 果然瞒不了裴阁。 那他来问做什么,他肯定知道说什么的。 裴惜不说话,想要去睡了。 发觉到人动了,裴阁环她的力道加重了,贴近她耳边道:“回我。” 这都什么事啊。 裴惜心平气和,说道:“大哥,要不我们还是打一架吧。” 打一架就好了。 裴阁忽笑道:“惜娘,我舍不得打你啊,有一事大哥想也想不通,想来问问你。” “你有想不通的吗。”裴惜不闻他的不舍得,思绪如潮涌动,常年温软的眸中变得异常平静。 “当然有。” 裴阁压她没那么重,撑开一只手捻着一处青丝,闻到传来的体香,磕着眼眸,继续说道:“大哥有这么拿不出手吗。” “以至于惜娘都和旁人好。” “怎么事事不来先问我。” 第十章:没事干 裴阁很少自称是她兄长的,今夜不知倒了哪门子的差,居然会想不明白。 他难道吃味她这妹妹不跑来问他,反而是问他口中的兔崽子们? …想想都不可能。 裴惜软着声道:“怎么会,我不想麻烦你啊。” “你又不是麻烦。”裴阁道。 裴惜无法苟同这意思,佯装置了气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是麻烦,我真的要睡了。” 惜娘像个小姑娘似的,性子娇娇的,生起气来也不像生气,真叫他说不起她。 “这夜不太平。”裴阁默了一瞬,看着裴惜撑着手要起来,放开她道。 “是不太平。”裴惜想了一下,要早些睡了,“那我不留你。” 裴阁比她还厉害,要小心点的是他那些兔崽子吧。 裴阁眼神停留在裴惜身上,从她脸上有了丝丝的笑意中抽出,冷漠的站起来,“有事记得喊我。” 等裴阁走后,裴惜躺在床上,捻着被褥盖到头顶,最后轻叹一声,什么都不想了就闭了眼。 这能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吧。 夜已深,二楼没有人走动的声响,忽的一下,有人缓着脚步,灯火唯有吹起来的灯蕊。 缓缓的移动,像人偷偷的移动。 黑漆麻乌的四周,人脸被烛光衬托,阴阳地笑了,嘴角裂开一角,开了声,“小手指点啊点,点到谁就是谁。” 又是移动,怕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听到,走得贴了地,只有挪地的微刺声。 黏腻的如鱼扔在地上,不停拖动。 “小手指点啊点,点到谁就是谁—” 重复了几遍,手来来往往的点。 终于,点到了。 笑得兴奋。 “就你了。” 裴惜睁眼,望着窗户并没有动作,敲门声如至而来,她本想不去理会,翻了下身裹着被子。 可惜那人又敲来。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 咚咚! 太吵了。 还不如把大哥留下来,让他解决的好。 裴惜拢了一下衣袖,下地穿了鞋,一步步走了过去。 站在门前,她没有拉开门。 而是开口问: “你有事?” 这一出声,让门外的人停了敲门声。 恢复了安静,再来了敲门声是小二的声音,“姑娘,你没事吧,这里我跟你说晚上不好,听到什么动静你不用理会就行,我就晚上不睡保护你们的安全。” 说得真牵强。 裴惜看着从门缝穿过的长刀,刀往上移动要弄掉门闩,她默了下,直接弄开门,直面对他道:“你真的没事干。” 小二笑得痴啥,倒是没想到有人会来开门,看着手里的刀说:“还是嫩的好吃。” 就是喜欢杀人砍成一块块的,再自己做成想要的味道。 他这是不带藏了? 裴惜笑得一脸无辜,“怎么不去找我大哥,我看着好吃,他也是一样的。” 小二拿着刀,还真想了会,就说:“他们那些人看着就打不过。” 哦,所以就是她看着容易弄死了。 裴惜没注意到有门开了,还关注她这边的情况。 — — 想到一个冷暴力梗了。 跟妹妹,我想说咱们小师叔也忍不了冷暴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十一章:不喜欢开玩笑 “你说我们干看着不行吧?”一句话说出,少年们不置可否的点头,忽然就感觉背后阴凉凉,正奇怪着也没开窗啊。 眼神一转,和出现而来的裴阁撞上目光。 “……” 裴阁像往常一样,不惹他不说谁,也不鸟他们这些人。 他们眼巴巴看着小师叔,见他面无表情,不知是气妹妹的多,还是在想怎么管她了。 想到裴惜是他们这些人喊的师妹,都举手提了意见道:“要不要…去帮帮师妹?” 裴阁闻言道:“随她去吧。” 意思就是不用了。 凡是裴阁轻描淡写的放过去,那都是小问题。 那就干看着吧。 这让他们不由想到很久远的事,是师妹来宗门那会儿,一个人看着就不好。 所以去了河里瞎转悠摸着,看看能不能摸到宗门喂养的鲤鱼。正巧看到她坐在石头上,眼睛是看着他们的,就想也没想的招呼她,喊她师妹。 裴惜那会长得又白又娇柔,听到他们喊声,还真的要卷起衣袖和裙摆要跳下河来。 可他们没等到这个师妹,就等来了小师叔。 小师叔拎着他妹妹的后领,把她人拎了回来,冷冷地笑了。 “胆子不小啊。” 小师叔留下一句话,他们那天天都塌了。 一向不咋鸟他们一下的小师叔,突然就罚他们一个个的面壁思过,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小事都给你纠出来列一遍,再加抄写宗规百遍,背给他,若是记不住或是不完整,继续抄百遍。 要是宗规只有十几条那也就算了,问题是它自开宗以来大大小小都陈述,上下几眼下去看都看不完。 陈年旧事重提再一起罚,这何止是天都塌了,那是天都黑了还差不多。 现在想想还是小师叔把人拎回来得好,裴惜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要是真下河跟他们摸鱼,半路给他碰到了,那不得给他们以死谢罪啊。 许是目光太过放肆,还不懂得收敛。裴阁瞧着这些人不禁挑眉幽深道:“怎么,有意见。” “没有啊!”全体人统一标准的摇头。 又不是有受虐倾向,不想再来一次天塌了的滋味。 看不得小师叔,看师妹去。 裴惜早就不和小二说话了,想吃她的肉,说她容易死,他自己本事不大口气不大,被她轻松制住。 小二眼见刀都没了,才知道她也惹不起。 想要跑,面前横来刀刃,逼他止步。 “我说过了你真的没事干,要不是你太脏,我拿你来祭我的天步伞。” 腰天步伞,通体朱红,对付妖是最大的利害,寻常来说拿大妖血都可以祭伞,人自然也可以。 裴惜最是讨厌他人烦到她,而且还是这种没有用的东西。 “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我那是开玩笑呢。”小二讨笑道。 “真是巧了,我不喜欢开玩笑。”裴惜如实说,手劲一来,刀顺力一滑,鲜血冒出来,她一下子就结果了小二。 小二还捂着脖子,死不瞑目。 这动作太大,吸引来了旁人。 第十二章:有事喊我哥哥 裴惜觉得死有余辜,等丢开刀,就看到了柳程阳等人闻声而来,他们面露难色,不知是何感想。 还是夏侯灵话多,她看了一眼小二的惨样,心里别提多恶心人了,“再怎么样都不能动手吧,我和我师兄去看过了,他是罪恶深重,但也不能随便杀了,交给衙门就行。” 她这一嘴,同门的也说了几句,无关就是无用的废话。 裴惜一下望到了大哥,没理人,走到他身边,要做什么已经摆明了。 裴阁一声没出,在看到裴惜的举动过后,适宜地笑了,随后就说:“事真多。” 所有人死一般的沉默。 问剑宗的心里有数,他们小师叔嘴是真的不好。 夏侯灵面上挂不住,尤其是被裴阁说,她其实是喜欢裴阁的,就是不好交谈。 “我只是实话实说。” 眼见气氛不对,裴阁明里暗里都要护着那人,就怕师妹没眼力见,不知道他们关系如何。 柳程阳见状出声拉回局面,“我师妹多心了,她人不坏的,只是太单纯了,还望裴兄不要记在心上,此人作恶多端,我们早有发现。 这之前是有管事的在,那小二是被他找来的,本意是见他身无分文勉强混口饭吃就成,谁知道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渣子,半年不到就把恩人杀了,还随机杀害路过的无辜人。 今天的死是便宜他了。” 柳程阳都如此说了,旁人就不好再说什么。 夏侯灵气不过也不行,看了眼师兄,却被柳程阳回眼警告不可再闹,她只好忍气吞声。 一番话下来,裴阁只有在称呼的转变下有所变化,他掀眸,声音浅薄,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是挺便宜的。” 谁是他裴兄了。 就算没人动手,他也会杀了的。 双方带着心事离开。 裴阁说退周围的人,去看那个不让人安心的妹妹,见她一脸不情愿的娇娇样,就等着能说出什么话来。 “哥哥,我好难过。”裴惜垂死挣扎,“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你们下宗门,我睡都睡不好,这里没一个好地方,人也不好。” 青年轻扯嘴角弧度,好似是笑了,又似是这时候认识到她:“有事喊我哥哥,没事喊大哥,出息了。” 裴惜就这样,再难的事都不会当面应一声,事后就跟他说那些事不好。 别人还会撒个娇,就她而言,处处央他这些事好麻烦啊,能跟他说几声哥哥就不错了。 “哪有的事,别诓骗我了。” 裴惜不承认,扭头不看他。 其实对于裴阁来说,任何事都不能左右到他的感情,就是两人血缘太深,牵制就更深。 裴阁对裴惜生不上来气,看着她的模样,不说话就静静坐着,若说是生闷气,又不太像。 “下一次吧。” “这般不喜欢,不让你来了。” 裴惜听后摇头,发上的金光灿摇链条垂下,如画中仙,裙下够长遮去双腿,细软样,迎上男人的目光。 “大哥不要记挂惜娘的话,那都是不准的。” 如何的不准,偏她娇纵,想说何样的话就说何样的话。 “还是不要了。” “若是大哥这样办,旁人又该取笑了。” 第十三章:惜娘,就这一次 裴惜说着话,去看男人的脸色,却在恍惚之间看到他透露出来的神情,她想要再去看,就听到了他的话。 “取笑你什么。” 那就多了去了,算中规中矩吧,虽然她没有全一一知道。 “也不是多大的话,只是我在想为什么都说你不理我。” 水滴石穿,庸人自扰。 答案始终没有出来。 “那惜娘难过吗。” 裴惜想着就笑,“我难过什么,就是看我们分分合合的胡说呢。” “我觉得我们已经很好了。” “大哥说是不是啊?” 她眉眼带笑,跟长不大似的,额前发轻软分开,细长的乌发伴着人样也是何样的惹眼,不知她的人,见到了人都要以为这姑娘爱笑。 裴阁略微颔首,“有自知之明。” 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她有自知之明啊。 裴惜差点摔下去,她拧了拧发疼的眼尾,“哥哥能不能对我多说些好话。” 大哥长哥哥短的。 还真是她会说的话。 等着都没被理到,裴惜偷偷地看向裴阁,眼见他遂着她目光看来,赶紧撇开头,装没有看过他。 裴阁将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知她不想让他看到,也没点明。 “要看我心情。” 裴惜就知道是看心情来的,提出想法道:“那我要睡一会。” 裴阁坐在她身边,意思很明显,他很慷慨要借给她肩膀靠。 这么大方的行为,裴惜不肯了,“我又不小了。” 就是太困的时候,她不明不白的靠在他肩上还好,现在不一样,脑袋很清楚。 他不是说不能如此吗,要把她扔地上了。 依然不理,裴阁朝她遥遥伸出手。 他什么话也不说,她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裴惜呆头鸟似的歪头看着,好奇心上来,她把手搭了上去。 就这一下的功夫,她就被拉了过去。 裴惜仰头去看他。 却听他道: “惜娘,就这一次。” 好吧,就这一次。 裴惜依言靠着不动,问着他,“大哥,我还是不懂,不是常说好人有好报吗,有好的人就有坏的人,他们做对一件事就是好,我没做错事情,为何还有人数落我的不对。” “你都知道在坏事做尽中做了一件好事就是好,还要来问我?”裴阁沉声道:“惜娘算好的了,若是我,我一概不认。” 谁有那闲功夫去惹他。 裴惜闭着眼睛,双手紧抱裴阁的手臂,若是他们从小就在一块,那处境会不会有所不同。 “我又不是大哥啊。” 她不是裴阁,她是裴惜,也是惜娘。 能在一块,定是能见到父母。 听六长老说,他们的母亲是他年纪最小的师妹。 正确来说,是六长老那几人的师妹。 那时候,六长老的师兄弟都还在人世,两个师妹也都在。 无情道的修仙纹路加深,长袍男人细想之下,还是道:“我本欲散尽一身修为救她,可她死都不要,临死之前最为放心不下两个孩子。” “我倒是愧对于她,没有做好师兄的榜样,让她受到太多不属于她的苦楚。” 第十四章:一张三能起风? 裴惜能感觉得到他说这话时,自己所带来的伤痛,她想再听,他却不愿多说了。 不知经他说的过去了多少岁月,男人往堂外看去,面无表情中,缓而低着眸,无需多言表达他此行的想法。 裴惜想着,在这份记忆中迷糊睡去。 她听到大哥叹息一声,转而搂紧,在这夜中道:“惜娘。” 裴惜醒来,夜还未亮开,她抬头看看裴阁,见他神色淡漠,知道她起了都没抬下眼,想跟他说话,“大哥,我睡好了。” 裴阁嗯了声,毫不犹豫的起身,步步向门外走去。 他性子冷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等看到衣袍消失在眼前,裴惜才想着去追。 而此时此刻,最为顽皮的苏唯青坐在地上,跟他几个师弟打牌。 苏唯青藏着几张牌一起甩牌,气势十足道:“三!” 葳也翻一眼看他,眼神要刀死他。 “你要死啊,你一张三能起风?” “我差点被你一张三扇感冒了。” 苏唯青得瑟道:“输不起别跟我玩。” 在同门之中,就属苏唯青跟葳也不对付,经常斗嘴。 葳也嘲讽道:“就你还是我们几人的师兄呢,难怪小师叔经常看着师妹,是怕师妹学你一招半式的,跟个二溜子一样讨人厌。” 这就说到苏唯青心坎上了,他是经常被小师叔批评。 这能怪他吗,那是小师叔不讲道理好吧。 “师妹怎么就学我了。” “还有,我人很好的,只是小师叔他不知道,老一味的说我。” “可恶,小师叔能不能不要坏我名声。” 苏唯青滔滔不绝的说着,他的师弟们看着身后眼色无比正色,全都放下了牌,各自都不打牌了。 就好像小师叔来了一样。 随后,他们齐声叫道:“小师叔。” 搞什么啊,天塌了。 苏唯青头转过去,看到小师叔站在他身后,从没多少笑意的眼眸,以这角度看着小师叔,更加冰冷刺骨。 “我说你了?” 要不说小师叔就是小师叔。 “哪有的事,我名声本来就不好。” 他这师兄说出去都笑死人。 铁打的师兄,流水的师弟,他们光听到都用手撑着脸,笑都笑不动了。 裴惜跑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见他们都在忍气地笑,正要走过裴阁,就被他叫住。 “惜娘。” 裴惜跟着话回头,虽不是很愿意,还是把越过裴阁那一脚收了回去。 她还是站在他身边。 “行了吗。”裴惜仰头张望着他,眸子笑浅浅的,问着他这可不可以,还要不要她再靠近一点。 裴阁抬手到裴惜头上,“行了。” 裴惜炸毛,别开脸,羞于启齿让人听到她的声音,用心神传给他。 —大哥,你别老是摸我头。 她真不小了,给别人看到成什么样了。 “我就这么好笑吗?”苏唯青腾的站起来,面对个个肩膀都因为忍笑都在抖的师弟,他倒没注意看,只管自己又被笑了。 “没没没—大师兄一世英名,我们可不敢笑你。” “就是说啊,你在我们心里可是这个!” 还说不是笑他。 只有笑他了,才会说出大师兄这等称呼。 苏唯青起了杀心,看着他们道:“我要不是看到你们有人都笑到牙都露出来了,还真就信了你们的鬼话了。” 第十五章:吃人 苏唯青去看葳也,这小子一看不知道,一看气死个人。 都说葳也身为师弟,比他成熟稳重更有当师兄的风范,虽不像其余人傻笑,他却也是跟着笑了下。 明晃晃的看着他笑,太刺眼了。 平时这小子不是很会装高冷吗,这会怎么不装了。 “好啊你们。”苏唯青与他们对峙,“亏我待你们好,当你们是师弟,都在笑我。” 也怪小师叔,哪都能逮着他。 他不就是小小说了句吗,至于吗。 苏唯青回头望了眼小师叔,见他目光从妹妹身上转到他这里,与之对视过后,他承认自己是软骨头了。 …真的至于。 裴惜被吸引到,就一直在看着,都忘了自己还在说着的话。 她看了几下,一直到脑袋上的手撤下,就仰头看向身边人。 裴阁默道:“你可别学他。” 哦。 她没有学的。 这场笑话没有持续太久,众人便整理行头,继续前往需要捉妖之地,以慰藉百姓,重视宗门首令。 . 柴房,还亮着油灯。 轻微的砍木声,还有火烧着扔进去的细小树枝,上面烧的药罐子已经闹开,不少的药水流下。 有双粗糙不已的手颤颤巍巍地把药倒进碗里。 老妇浑浊的眼睛看着药碗,那碗用了很久,比不得大富人家的精贵,跟他们年老体衰,碗还有一道浅裂,幸好不影响盛药。 这是最后的药了。 她想,还是要去为老头子抓几副药。 “起来喝药了老头子。” 老妇弯着腰,因着年老身体不好,上身如枯老的树木弯得很低,她拄拐杖到了目的地,抬起拐杖敲了敲房门。 房门被拉开,老人看了看四周,等确认好了没有那恐怖的毛物,就拉着老妇进来。 “你个败家娘们,我都说了不用了,我的身体是大不如前了,可还好好的,一夜不喝药没事的,你犯得着出去吗!” 老妇哀道:“我要不是看到你犯病一夜睡不着,哪会出去?我也怕的。” 老人苦苦笑,“倒是我连累了你。” 两口子有过一个儿子,可惜这儿子是讨债鬼上来的,对他好还不领情。长大成人后,天天混没有人样,夫妻俩怕他娶不着媳妇,省吃俭用存着钱,就是为了有着一日他有了人样,想娶媳妇了就把本子钱拿给他。 可是儿子死了,死得太惨了。 夫妻俩看着他们儿子尸首痛哭,都不知道是谁害死的。 要是儿子是个没心之人,不懂养育之恩,他们也不必多伤心,就当死了个人。 俩人忙碌了大半辈子,也是见到他有过几分良心,他跟他们说过不想看他们辛苦一辈子。 可人就这么死了。 老人吹气,视着汤药道:“我听那卖豆腐的王二子说,前些头又死了人,手跟脚都被吃光了,你说到底是什么样吃人的怪物。” 这传得沸沸扬扬,闹得他们安心不了。 人行横道,动物成精不是怪事。 最为奇怪的是,那吃人的怪物不是任何,而是几年前就死了的老太太。 — 评论和珠都是作为加更的动力。 第十六章:影子 jil e2 .c o m 人死而复生,有违天道。 不是亲眼所见,这种事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 那老太太分明就是死了,却还是活了回来。 那段时间,村子里渐渐的有不少人死了养的鸡鸭,数量还不少。 一开始没这么多,每天一早起来看,死的是一两只,它们身上还有伤口,血淋淋的。都以为是黄鼠狼来村里偷吃,也没太在意,大家都好好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这闹不起多大水花。 后来,这一两只变成了死绝,遍地都是咬死被吸干血的家畜。 养的家畜死绝可不是件好事。 他们往别处想去了,是不是哪个不成器的人干的坏事。 有人气爆棚,夜里躲着,就是为了逮着这个做坏事,为自己养大的土鸡,好好打一顿出口恶气。 到了天一亮,那人却脸色透白,脚步乱了阵脚,想开口说话都说不出口。 好事者一问脸跟着变白,害怕得后悔问了这件事。 原因不是别的,那人没逮着人,而是逮着了死人。 死人就是他亲手土埋的老太太。 幸运的是,他躲躲藏藏没有急得出去去骂,总感觉到那个人走路很有问题,就借着夜色看清楚了是谁。 老太太早年死了丈夫,生前一个人,死后是他可怜她的身后事没有儿孙来料理后事,就主动请村上来得了的男人一起给埋了。 就是这个埋了的老太太,居然活了回来。 要是看到吃的是鸡鸭还好,可老太太头上脸上长满了白毛,不知从何处偷来的小孩子,在啃小孩子的头。 只有一个头,身体没有了。 他吓死了,不敢出去,想躲避开老太太。 老太太不知是发现了他,还是闻到了活人的味道,她拿着小孩的头朝着他躲藏的地方飞奔跑来。 不是活人一样的跑,速度一点都不慢,嘴里还发出尖闷笑声。 这可不行,那人后来说自己眼睛都快吓瞪出来了,只能死命跑。 跑到哪家敲门都不行,这要是害了别人就不行了,只能一个劲又跑又躲。看更多好书就到:j ile di a n.co m 老人想起这事微叹气,再道:“你先睡吧,我还好的,等喝完了药就去。” 老妇点头,她也有点累了,自然等不得他。 他就喜欢喝完坐会,劝也劝不住。 老人把药喝完,独自坐了会,看着灯光陷入沉思,他摇摇头,竟发现不怕死的。 到更久些,他手上都冷了。 就起身要灭了灯光,却看到窗纸有个人影。 人影很低,鬼鬼祟祟的,是女人的影子。 老人紧盯人影,心里叫着是老太太。 他们屋门紧闭,就连窗口都用木条钉紧了,她要不是力大能破坏,那就进不了。 只是看着她。 不,她不能说是人了,是会偷人吃的怪物。 很快,老太太的影子贴着不见了。 老人沉住气,想老太太会去哪儿。 他们呆的地方是安全的,那她的目标放在何处。 他仔细想想,暗道糟了。 这附近与他们家近的,还能下手的,就有一家。 老太太爱吃人,更爱吃小孩。 希望不要出事。 第十七章:家妹 连绵山雨,回望不过头的山林。 旧屋之下,房门被人轻声敲响。 老人抖着手去打开这道门,一亮开便是闭紧了双眼。 “老伯,可否借一宿避避风雨?” 老人愣住了,他张眼望着,面前之人不是可怖的妖,而是活生生的人。 这人生得过于俊美,怜者自怜,尘土都挨不了他一点儿,万千神佛如见他。在青年背上还有睡着了的女子,看着侧脸两人有些相像。 连衣着颜色纹路都是一个样。 只是,比他年纪,尚小。 而在他的身后,有一群撑着伞的少年,他们标身归属宗门令牌,白衣飘飘,看不清长何样。 可他眼中有了泪,忙问道:“好郎君,我看你们气度不凡,必是成事者,我听说这样的人都来自传闻中的大宗门。我没有去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假的,若是可以,今夜风雨过后,我可求你们办一件事吗。” 青年不再说,因着背上之人醒来,他跟着她说了几句话,极浅笑意随来,在感知到老人的视线。 他道:“家妹贪睡,风雨过后,但说无妨。” 灯火不灭,灰屑满天飞,活着的人在悼念死去的人。 火盆烧着纸钱,老人拿着成堆白纸,半蹲在地上一张张丢下,凄声道:“我的兄弟啊,你一路走好,下辈子可得记得着我,我还要和你做兄弟。” 这下,他跪下来,望着已然停下来的夜雨。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许是沉浸在悲伤中,老人都没注意到他的声音大到让住宿的人听到了。 葳也从窗口跳下,来到老人面前打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们是从宗门下来的弟子,方才答应你的人是我们小师叔。” 小师叔是敬称,不分年龄大小。 可以说是小师叔一来拜入宗门,在最小的年纪成为师叔。 听过说小师叔年纪轻时,便是横剑,也是别有用意,各宗门元老见到他,无一不点评。 他会是下届天榜第一。 这话透过现在的裴阁来说,跟他们是自己人似的,他不光天榜第一,还扬眉轻笑,常年霸榜。 老人哭道:“是为了我那个兄弟,他和他媳妇儿都被妖杀死了,就前些天的事,我骂他为什么心善去瞎管别人的死活,原是和媳妇呆好那一夜就行了。” “可他偏不,哎,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呢,肯定是看到那喜欢吃小孩的过来了,看着邻家那刚死了丈夫的女人还有个孩子可怜,想着就打开门出去了,没想到吃小孩的没杀死他们。” “杀死他们的是成了精的妖。” 女人小孩,他兄弟妻子都在那一夜死光了,能跑的都跑了。 现下,这里都没多少人在了。 他想,如果打开门碰到的是妖,大不了就是死,可不是,还遇到了宗门弟,那就是有机会看到杀死他兄弟的妖被除掉。 老人再道:“要是你们能帮我,我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要报答你们” “老人家可别这样,我们可是领了宗令的,无需他人求,必先以除妖安人心为己任。”葳也耸耸肩,他们来这也是为了除妖的。 小师叔这个人啊,本来不是要来避雨的。 其实他们不用撑伞也不会怎么样,只要施个避雨符就行了。 师妹跟小师叔说走累了,要他背一下。 小师叔当时看着师妹说:“要人背,没有脚了?” 这话说是说了,肯是背了。 师妹也睡着了。 第十八章:你很好 葳也抬头看向夜空,说道:“老人家,你是要等我们对现承诺,可不得再开门了。” 他这次开门,等来的是他们这一行人。 下次就不能鲁莽从事了。 “不管如何,我相信你那善心的兄弟一定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不希望你死了。” 纸钱被风吹散,火盆里的纸灰夹着火翻出,火光照亮走廊尽头。 老人看着这一幕,好似是兄弟来了一样,一时无言以对,唯有用眼泪诉说思念。 “我和他都是同村子长大的,我以前有喜欢的人只不过晚了都没娶到,他这个人一整晚都在安慰我,说是个傻好人都不为过,我以为他还会活得更久,至少比我活得久,可他死了。” “他儿子比他们走在前头,他们伤心,我看着不知道怎么安慰,现在好了,这些安慰话都没有去说,只留下我一个人在了。” 葳也低头,恰好的时候恰好的话,怕是在他心中,不相信有鬼论,也觉得兄弟是带着媳妇来了,让他好好活着。 怎能不说生死有命,世事无常。 房间里,未点灯火。 裴阁揽着裴惜,见她还是睡着,垂下眼眸用手细细摩擦着少女的手腕,这是之前他送给她的阵法。 触及到手腕,与他的法术相见,肌肤之亲下,产生莫名的情绪。 裴惜动了下,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裴阁摸着她的手,轻声道:“哥哥。” 她是好心情了,说的是哥哥。 “惜娘就这么爱消遣我?” 裴阁看来,目光轻而有力,似无形中给她压力。 裴惜已经醒了,听着他打算翻旧账的打算,心想他还真说了她就给她背了,就不打算开口说任何话来为自己逃脱了。 只不过,他毕竟是兄长,不说话又不太行。 “那我下次不这样了。” 裴阁平静道:“没有下次了。” 裴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会了。” 两人衣着相同,佛莲印记在衣上显现,相似的神容,裴惜相貌偏软,更近人意些,倒是和裴阁看着就不大相同。 裴阁是往刻薄,人心虽相往,却很难接近。 裴惜眼睛生得和裴阁一样传神,只要不笑,都让外人觉得是和他对视上,性格方面是真的像。 裴阁收紧手,深深看了她,方才放开。 等放开她的手,裴惜离开他的怀里,看了看四周。 师兄们都在闭目养神,安静得很。 这时候,葳也从窗口爬了上来,一翻进来就道:“小师叔,我都打听好了,这附近我也去看了下,我们何时走啊。” 全部人都睁开眼,围了过来。 裴阁转身,追妖符散开,他神色自若,道:“现在。” 小师叔一说,他们恭手领命,四散开。 裴惜知道一些,也要跟着走。 裴阁捉到她的后领,拎着人回来,“你和我一起。” 裴惜摇头,“不需要啊,我又不需要你时时刻刻在。” 她说着就眼巴巴看着裴阁,已经做好了决定。 裴阁似是知道她会这么说,轻笑道:“惜娘,你很好。” 不,她不好。 裴惜一路都在想着这话是什么意思,苦恼死了,还不如跟在他身边算了。 第十九章:人脸蜘蛛 “我可怜的孩子啊。” 寂静之村,传来妇人哭泣的声音。 裴惜寻着声源找去。 妇人浑身脏兮兮的,不断哭道:“我找了你好久,那妖到底将你如何了。” “是要找孩子?”裴惜问道。 “对对对对!姑娘啊,我找不着孩子,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妇人跪在地上磕头,看样子是疯了。 裴惜在妇人跟前停住,“你不用找了。” 随即,抬脚就要往妇人身上踹。 妇人震惊,躲开道:“好你个死丫头,我只求你找找我那可怜的孩子,何至于下这样的死手。” “装够了吗。”裴惜不至于想踹还踹不到,方才只是试探一二。 这附近妖横行,危害人命,怎么可能会有丢了孩子的妇人。 “你在说什么?我孩子不见了还是装的吗!” 眼见妇人不承认,裴惜唤出天步伞,不和她废话,“那我只好收了你的命。” 天步伞拿在手中,地面闪现出法阵,束缚感随之而来。 是捉妖法阵,用以施阵者自身修为,灵力滔天巨浪,汇集成海,束缚自由。 能破者,只有一条,杀死施阵者。 妇人见着后退一步,大声质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妖,我看你才是妖!使的什么妖法!” “因为…”裴惜不想卖关子,遗憾地看向妇人,“我大哥的追妖符是在你这里。” 追妖符? 若是在,她怎能发现不了。 她大哥又是谁,追妖符都有。 “不可能!”妇人道:“休想骗我!我身上怎么可能有符。” “你一定是在骗我。” 话一说出口,浑身一震,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上多出来的符。 追妖符发出灵力,她妇人的外表被震出原形。 原来是成妖的蜘蛛精。 裴惜冷冷注视着,“你还说你不是妖,该死。” 到了这份上,蜘蛛精也不再装下去,对于这小姑娘的话抱以怀疑,“口气不小,不怕死的是你?” “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甫落,金红流光伞划来,蜘蛛精再去看,那还有什么人在。 蜘蛛精吐丝,要结网。 就算她能隐身,也逃不了。 盘成网,蜘蛛精身型巨大,在蜘蛛身上,那妇人脸又出现了。 人脸蜘蛛精,若是有谁见到了,都要吓跑。 电光火石间,人脸蜘蛛精看到红伞来到身前,还未做出回应。 红伞攸的划开,人脸蜘蛛精被突然而来的身影一脚重踹。 这一脚极重,人脸蜘蛛精跌摔在地,飞驰一地灰右。 红伞拽动,少女抱手走来,站定后看着面前这一切。 绣鞋抬起人脸蜘蛛下巴,金红流光袭来,伞又回到手中,少女轻转伞,面色平静,嘴唇张开,微微笑之。 笑这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我要是不陪你玩玩,岂不是让你知道不了手下败将的滋味。” 能成妖的动物精怪,必是百年修为往上。 “要杀要剐随你便。”蜘蛛精张开血盆大口,要咬向少女的腿。 灵链抽出,将蜘蛛精摁回去。 “是吗。”裴惜说了一句,绣鞋用力,直接踩着脖子,笑都不带笑道。 “我很想知道你身体跟你嘴是不是一样硬。” 金腰天步伞红光满面,伞身渐变。 化身为剑身。 红剑利刃出鞘,可敌世间坚硬之物。 绣鞋继续用力,都要踩断蜘蛛精的脖子,了断她的脱力,还有无所谓的挣扎。 裴惜干净利落,手起剑落,一剑了结蜘蛛精怪。 “废物一个。” — 女主是斩草要除根的狠性,她挺能打的。 第二十章:诸葛遇舍 还有只小的没解决掉呢。 都已经杀了这只大的,她好人做到底,一起送过去。 小的也一起杀了。 裴惜抽剑,踢了一脚死掉的人脸蜘蛛,剑身红透又变回伞。 她抱着伞,看着来时路,更加坚定脚下的路。 风声夜色,树叶随风引动,裴惜衣裙翻飞,衣裙的摆动声,在夜色中尤其响亮。 她看着要杀的,已经被人先行下手了。 看向不远处,有个男人的身影。 “是谁。” 她说了一句,对方笑意浅淡,在浓浓夜色中,引人瞩目。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啊。” “这蜘蛛是我先看到的,可惜它长得不好看,当不起宠物。” “我就先除掉了。” 万千世界,云雾散开。 这人就这般出现在她眼前。 “在下诸葛遇舍。” 在裴惜看来,他年纪与大哥一般无二,端得君子样,人畜无害,并未看轻她,而是报起了名讳。 诸葛遇舍,这名字好似在哪儿听到过。 她一时想不起来。 裴惜转伞,就是不理他的话,“我看你是找我打。” 伞闪出流金红光,在男人看来,直接幻化成剑。 迎面而来,一剑要捅死他一样。 诸葛遇舍笑,要挡开剑,“小姑娘,这招可对我不管用。” 剑还没挡开,裴惜就来到了面前,先行掌了剑,就要往他脖上抹。 “怎么就不管用了。” 由于诸葛遇舍一直没动过手,她没真正下死手,剑就割开了一点皮就不往下压了,反而跟他说着话。 她笑眯眯的,多了这年纪该有的灵动。 金色长链发出叮当响,从发上垂下,她皮肤很白,一笑就没多少恶意,剑从她手中起,又从手中离。 “小小年纪,心毒得很。”剑退开,捂了脖子有丝血迹在掌中,他微微惊讶,自叹不如,“我可比不得你,说了几句话就喊打喊杀的。” “我要给自己喊冤了。” “我对你不错了,喊什么冤。”她不理解,都是别人说的话,他怎么不在他们面前喊冤。 偏偏是在她面前,要说她坏,他很冤。 诸葛遇舍白长了这张正直无私的脸,无视她是不是准备再要割他喉,靠近她,看着那双眼晴在这一刻看着他。 他笑。 “小毒女。” “真这么狠心啊,不对我好点。” 裴惜听后想说话,有人抱住她,将她往后拖远离诸葛遇舍。 “都是我教她的,你有何意见?” 以最纯正的,最瞧不起人的姿态,把话说全,是他无疑了。 诸葛遇舍寻声看去,见着来人,微挑眉,“裴阁?” 佛莲花渡身,男人身影极高,年轻面庞,在月色中不明不灭,尤其是他一身筋骨,又似俊美,宽衣袍都遮不住的清瘦。 兴许他人不知,佛莲花是裴阁独有的。 裴惜落进有温度的怀抱,抓着剑愣愣叫道:“大哥。” 诸葛遇舍侧眸,看到了少女衣裙独有的莲花记,辉煌灿烂,跟他刚动过手,在灵力的催动,佛莲犹如盛开的火莲,极其漂亮。 他是眼瞎了吧,这小毒女身上也有佛莲花,都一家人啊。 难怪出手毒,杀意比他多了好几成。 是裴阁的妹妹。 兄长不善,妹妹还能怎么着去。 不过,他对裴惜印象挺好的。 就裴阁不是个人。 裴阁对诸葛遇舍方才的调侃有很深的意见,“你是想死了,什么人都敢招惹。” “那可不。”诸葛遇舍敢承认,“我太想死了。” 他认识裴阁,裴阁自然也认识他。 他还有事呢,不想跟裴阁有冲突。 就是可惜了,他还认识不久,没跟她多说几句。 也不知道下次再见,能不能记得他。 诸葛遇舍什么都舍得,转身之际,不忘说道:“今日小爷我心情好,我们下次再见了。” 裴阁就没拦着他,只在他面向来,投去了一个眼神。 下次见面,再让他知道他油嘴滑舌的,就不用客气了。 诸葛遇舍觉得无所谓。 在诸葛遇舍走的这段时间,裴阁摸着她肩,问她话,“怎么不把他腿打断。” “不知道,我忘记了。”裴惜嫌麻烦,而且这个人没有惹她到这份上,所以出招都没有真想要他命。 他还说她毒,挺没眼力见的。 “我生气了,他说我毒。” 听着这番话,裴阁贴近少女脸庞,发笑道:“还能忘记,不见得有多生气。” 她确实是没多生气。 要是生气了,她连叫他大哥都不叫,自己冷着脸生着气。 生完气了,再喊着他。 第二十一章:爱美 裴惜不说话,光看着裴阁,倏地离了他的怀抱。 她也不看他了,只留给他一身衣裙被风轻吹的绝美殊影。 “我怎就见不得生气了。” 说的是方才的话,可听着声音像是对他有意见。 “现在倒是生我的气了。” 青年轻笑,眼中意,不至于让他多高不可攀,现在这样,倒真的是兄长面对幼妹无可奈何之际。 可裴惜知道他生气可恐怖多了,她生气就不能也让他知道一下吗。 就凭他平时老说她何样不能做,她也听了,怎么这个时候就说她生气了。 裴阁自行走到裴惜面前,看到她就是偏着头不打算理他,心中好笑。 她不至于生诸葛遇舍的气,就至于生他的气。 这算什么,管得松了,脾气大了。 养不熟就多养养。 裴惜一下回过他的话来,连口否认:“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别乱说我,我还怕你生我的气呢。” 思来想去,鞋头轻轻别蹭着地,裙摆摇摇晃晃,接着道:“是真不气了的,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师兄们的近况如何了,我们去找找师兄们好不好。” 她还是觉得看他们说话有意思。 就他俩在,她要是做了什么,那是都被他看着的,他不爽了就生气。 生气了就说她,管着她。 裴阁敛去神色,道:“一时半会死不了。” 他说着摸着妹妹的脸,帮她勾去乱下来的发丝,看着她发上的珠宝,“尽爱这些玩意。” 垂落的珠宝,将人映得动人,若不是他知道她并不需要照顾,都会看着她时时给几句不需要的哄话。 人好看,爱弄什么都好看。 “我就爱。”裴惜不是特别想跟他说话,没忍住他话下的意思。 他为何就不能夸夸她,说一两句漂亮都不舍得。 就说她尽爱这些玩意。 他要是不喜欢,看着碍眼,为何就喜欢送她这些说来的破玩意。 裴惜一说话就皱眉,脸也跟着略崩,一看就是不悦之情,对他的话都要爱搭不理了。 可裴阁是他人眼中的小师叔,虽说无所不能,事有所算。 他唯有一事拿不准,放不下。 就是该对惜娘如何。 他平时说她,她不放在心上,要是有一句她不爱听,都要不理人。 “所以,我不是没管过你这些吗。” “我向来知道惜娘爱美。” 世有所道,浮世万千,她有所爱,他亦所爱。 他给她的,又没少过。 就是知道她爱美,还嫌麻烦,总是来跟他说早知道就不来了。 裴惜神情微动,她没挣过他的手,随便他给她弄乱下的头发,像妹妹终于愿意去理哥哥那般,语气有所松动。 “大哥原来知道我爱美。” 她这时开口,还看着他。 裴阁将手贴在她脸上,见她眼睛看着他,“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我为一体,我荣你荣,你尤爱美是正常的。” 他只说了他荣她荣,没有说别的。 有他在,不会让她难看,有什么都分给她。 裴惜又笑了,她还不忘记道。 “那大哥,我们去找师兄。” 扫兴。 死又死不了。 第二十二章:以后找不到媳妇 要是知道只有师妹在努力想找他们,苏唯青都要感动哭了。 他现在正和师弟石头剪刀布。 “说好了啊,谁输了就去跑腿。” 葳也过来看都不看,直接给他背上一脚。 “都什么时候了,还记得偷懒,你勤快点会死吗。” 苏唯青捂着后背,跳起来龇牙咧嘴,“我哪里是偷懒啊,我这不是要兵分几条路做准备吗,还有你啊!” “能不能文明一点啊,在我那边来说,你动不动就动手,不是个好男人!以后是找不到媳妇的!” 苏唯青滔滔不绝,对这个师弟恨之入骨。 那不恨吗,这师弟有跟没有一样。 有次晚上做梦,都梦到葳也这厮娶媳妇了。 自己则是当头牛在他家那耕了几亩地。 服了,够了。 葳也道:“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觉得是你找不到。” 葳也素来做事稳重,说话文绉绉的,见不得他没个大师兄样,常常与他吵架绊嘴。 “说我找不到媳妇,你还是不是我师弟啊。” 葳也一听他接下来的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葳也长着一张又拽又冷的脸,没有给他面子,“不是。” 拽什么啊。 苏唯青都想跟他动手了,还是被拉住了才算了。 “师兄,师兄,算了算了,葳师弟说的是气话,他这是为了你好呢。” 好什好啊。 真为了他好就不要说话。 “不就是妖吗,你们等着瞧,我立马找到。”苏唯青放话道。 “找不到怎么办。”葳也接话。 嘿,他上辈子是欠了这家伙的吧,还是说跟他抢老婆了。 啥话都怼着他。 “找不到就找不到呗。”苏唯青又不立军令状,保不齐真找不到怎么办。 说着,他往山头去看。 就见到一老太太脸上全长着白毛,正在偷偷摸摸盯着他们。 看样子想吃他们很久了。 胆子真大。 妖不出来,就出来起尸的了。 苏唯青:“…”才说了找不到,出来干什么啊。 相传埋尸,多在乡村野外,书上有过记载,记不得生前事,死后长毛,多数吃些家畜,乱亲者,再危他人。 也就是说有这种的话,是先去看至亲之人,先吃着也是亲人,再到旁人。 葳也顺着视线也看到了,他走过去,那白毛老太太看到了要跑,冷声道:“来都来了,要走多不好啊。” 管他生前怎么样,死后都一个样。 苏唯青带着人挡了路,甫想除之而后快,就有丝网向他吐来。 “哟呵。”网没吐到他身上,就被用剑挡住,苏唯青用剑卷住,使力下拉,“喜欢用阴招是吧,看你姑爷爷怎么揍你。” 若是不比力气还好,比力气,对方还是成年的大蜘蛛,拖都能拖走他。 苏唯青没拉过来,反倒被拉了过去。 帅不过叁秒,说的就是他。 “师兄!!!”在他身边的少年,眼睁睁看着苏唯青咻的一声飞过去了。 “蠢货。”葳也见着这一幕,免不了骂道。 “好好看着。” 还没追过去,那白毛老太太就让葳也扔了过来,他只好胡乱抓住她。 白毛老太太看到他,还搓了搓手,神似看到了美食。 少年:“…” 第二十三章:蛆爬行 葳也对苏唯青恨铁不成钢,看到他被缠成蚕蛹丢在一边,都想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想想还是要救。 他甫要动咒,将苏唯青解救出来。 大蜘蛛猛的扑过来,葳也身体往后退开,地面踏出洼坑,与此,又有几只同样大的蜘蛛爬来。 这村是什么村,蜘蛛还挺多。 都是吃人大的毒蜘蛛。 葳也还得看着点,免得毒蜘蛛把苏唯青叼着吃了。 他今天若是痛失师兄了,大师兄这位置就要他当上了。 可他一点都不想当。 所以还是不要痛失了。 等想当了,再痛失好了。 普通蜘蛛吐的丝没那么难扯开,可这些蜘蛛吐的就不同了,里面很难扯开,要别人帮忙才行。 苏唯青都扭成蛆了,扭曲的在地上打滚。 要是他知道了这些想法,都要沉默再沉默。 师弟是想师兄死很久了吧,只是没有好的理由上位。 其余弟子都在分开寻找,这里只有他和成蛆的师兄,还有一个是看住老太太的闲人。 葳也独自一人,倒是没有怕的,就是得小心用符,怕炸到了一下子就没了师兄。 可他回头一看,发现苏唯青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地上慢慢爬行。 脸上笑意渐凝,表情龟裂。 这什么玩意啊。 不行,要是有除了他宗门的人见到了,得杀了灭口。 葳也犯了出神的大忌,等发现毒蜘蛛挥扫来,想躲开都没及时躲,四处都有蜘蛛围住。 退一步也退不开。 预料之中的扫倒没有落在身上。 追妖符阻止,有人再唤出符一并炸阵,符咒穿透而来,护住他身躯,以防伤害。 符炸阵,裹成风。 毒蜘蛛大伤,纷纷后退。 葳也衣袍飘动,他用手挡住,再用余光看,有的大恼的蜘蛛要来,那道泛起金红的光流挥退蜘蛛。 是师妹裴惜的天步伞。 裴惜一来,小师叔自然在身边。 不用想也知道谁先出符压妖,法术伤害大,还护住他免受术伤。 为此,葳也朝前拱手,“多谢小师叔出手相助。” 裴阁闻声看了眼,最后还是被跑走的人儿吸引注意力。 裴惜看了一眼伞,让它和几只大的毒蜘蛛打,就雀跃地来到苏唯青面前,动手扒开缠丝道:“师兄、师兄,这是蜘蛛丝,你怎么样。” “要是不怎么样,我好好揍一顿给你出气。”她说着就看向那些被伞迷惑的蜘蛛。 要不说是他们师妹呢。 看看这关心的模样,以后谁说她坏话,他第一个不答应。 “呜呜呜呜,师妹怎么那么可爱,不像某些人一样看着就不是个男人。” 苏唯青感叹一下,边说边往葳也所在方向瞄。 “蠢货。”葳也听到了,骂道:“你在说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能干些什么。” 苏唯青嚷嚷:“不要在师妹面前骂我蠢货啊!我都说了在我们那动手就不是个好男人,骂人同样也是,你这人就不是男人!” 造孽啊,烧高香才有老是说自家师弟不是男人的师兄。 “蠢还不让说了。” 葳也一阵鄙夷。 第二十四章:挡挡风 裴惜是蹦跶着跑过去的,像不谙世事的姑娘,头上的头饰都在引动,是一点儿都不想着还有他这大哥的存在。 连回头看一眼都不舍得,倒是蹲着跟其他人说话了。 她想开心就开心,不开心就真不开心。 裴阁无话可说,已忍到极限,冷呵了一声,手微动想要灭掉那些碍他眼的毒蜘蛛。 不知何时,裴惜已经闪来他身边。 宛如清风徐来,她抓着他的手,央求道:“哥哥别动手,我来就好。” “我看你能搞出什么好事来。” 又来了,他就对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裴惜才不管呢,她早就习惯了,听他的意思是不会出手了。 金腰天步伞转回裴惜手中,她翻手使剑阵,“我与道同悲,青帝听我号令,开!” 剑阵开天,重下,发出数千剑鸣声。 风声,剑声,全围在一起。 就几只丑蜘蛛,玩这么大啊。 苏唯青转头看到这一幕,心情碎成渣了,他快抑郁了,“我靠,师妹,这事让我来就好了,你真用不着出手。” 葳也什么都不说,先自保再说。 果不其然,师妹一认真点,叁千剑阵齐现,风都吹得他们衣袍头发乱拍。 苏唯青躲在葳也身后,大言不惭道:“师弟,正好啊,天赐良位,刚刚好你能给我挡挡风。” 说得太正常了,搞得别人是不正常的。 试问哪家宗门师兄,会有他这种躲在师弟的存在。 葳也:“…”好贱啊。 给我滚!!!!! 还不如把师兄干掉,他来当师兄呢! 看着叁千剑阵收去,四处一片狼藉,裴阁从一开始便稳如泰山,看着她抱伞收阵笑着,张开手捏着她的脖颈,“就会捣乱。” 他带她来到身前,捏着脖颈不下点力,就是为了钳制人过来,听他轻飘飘的话,别人听去了,又知道他们的关系。 怎么样,都是兄长对妹妹年纪不大,做事不稳重的说法。 裴惜睁着眼看裴阁,不置可否道:“我出手比你去出手要好多啊。” “你下手可比我狠太多了。” 她说完等大哥回话。 可是这些都是大实话。 裴阁一般不会出面解决,若是出面,不是气在心头,就是有人挑事在选。 “什么都不懂,就懂得来说我了。”松了制住她的力道,裴阁看着她道:“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要真的是对她太好就算了。 裴惜瞪了一眼,没什么攻击力。 这会儿,葳也才顺手将苏唯青从身后扯了过来,警告道:“下次再拿我挡风,我半夜去把你砍成两半!” 不,多砍几半算了。 “这么小气,以后我看谁喜欢你。”苏唯青打哈哈,准备要去找师妹,就见到小师叔在和她说话。 裴惜就瞪了一眼,没做什么事。 到底是他们小师叔血脉压制,双手横抱,侧眸瞧着些许冷淡,也是压根就知道她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裴惜老实了,垂头丧气,衣裙底微动,鞋头踢着地。 她踢几脚就抬头看看,见他还是老样子,就不说话了继续踢。 苏唯青和葳也说悄悄话,“其实有小师叔这样的兄长在,还挺难过的。” 葳也忍住要打狗头的冲动,“闭嘴吧你。” 这么近都敢议论师叔,平时挺狗,也专坑他。 他是受不了了。 第二十五章:你会做什么 事情算是告了段落,为防止还有遗漏的蜘蛛妖,苏唯青则是带领一众弟子搜寻,再为因妖而亡的人捡去尸骨,好好就地埋了。 那白毛老太太则被收去,念在已不是人,留着还是个祸害。葳也掐着符,给个痛快的火化。 火光冲天,映照每个人沉下的脸。 弄的声音不大,可之前的打斗声自是遮掩不了,好多藏在家中的村民都在观察,有大胆的开了门锁走了出来。 “你们快来啊!” “我们终于不用担心受怕了!”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来,有的在流眼泪说死的有自家亲人,产生共鸣四周发起了哭声。 “那些该死的妖,把我父母都杀了,怎么不把我杀了!” “我那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就已经走了…我活不下去了…” “要是我有能力,我弟弟怎么会死,都是我不好…” 话不成句,悲凉一生。 不是死的时候不伤心难过,人都会恐惧害怕,等安全过后,才会想起自己失去了什么。 穿着宗门弟子服年轻人看来,全默默低头。 裴惜跟在裴阁身后,看到这些事就要越过他去。 只可惜,露了个头,就被抓住了。 “做什么去。” “就看看。” 一问一答的,真是好笑。 裴阁叹息,周身灵气复苏,游如惊魂迁动人心。 等抬眸退开那些游魂,他再教给她一个道理。 “都是手无寸铁的可怜人,若是你以后碰到了对妖比较激进的人,为你自己着想在先,也要想是不是有人因此遭了难。” 人无完人,必有所失。 妖有好妖,比遇到一个好人还要难。 人心是比妖可怕,但不能相提并论,是以,该赶尽杀绝就不可心软。 那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还有总以为大道就在眼前的,提及他,总会冠以恶名。 天之骄子,剑道魁首,居然连最基本的观念的都没有,是妖是鬼都要除掉。 他是站在普通人,从不站在妖位置上,设身处地也不会。 他首先是个人,凡事都要以人为鉴,旁的,都不会了。 裴阁明白他是何种人,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惜娘,要她明辨是非的同时,也不容易动情。 对人对妖对鬼亦是如此。 无论如何,只要人不是天生恶人,做尽坏事,妖鬼为了一己私利伤害到无辜之人,管他们说出来的事情多让人觉得是个痴情主,都要就地正法。 谁来求情,一起解决了。 让求情的也感受一下无辜人被杀的绝望。 裴惜似懂非懂,可在对上他的眼睛时,笑得更欢,“大哥是不放心吗,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知道你不会手下留情的。”抓住她是从她身后抱住,在无尽长夜中,将人圈得越发紧,那些哭声渐大,听得人心跟得发紧。 怕是裴惜向来少言,都会在这片哭声中开口道:“我会好好放在心上的。” 一视同仁,见到了,就不会有留余地。 纵使她不被理解被骂,都能无动于衷,不会给说妖有好妖的一说就认为是好的多。 再者,谁因为妖家破人亡而憎恨,说妖都是坏的,她也不许别人给他们说妖有好的,这不是故意的吗。 要是不知道还好,一知道是因为这等原因还要去说自己认为的,偏要他人认同,她会去收拾的。 还有… 裴惜问出声:“大哥,要是我是个普通人,我们像他们一样什么都做不了,我要是也是如此死了,就你活了下来。” “你呢,会做什么。” 第二十六章:死就死吧 谈到生死,看淡开并不可怕。 然而,这才是最可怕的,所谓的看淡生死,真的能看淡吗。 “我会为了你报仇。”掌中触到少女发上的装饰,裴阁向来寡言少笑,在这片刻的话语中,流露出真情。 “之后不做什么了,我这么没用都失去你了。” “没什么好活的了,死就死吧。” 他话语宁静,真是随心说出,宁叫人没有办法去猜测这些话是哄骗人的。 裴惜淡然一笑,看着满月之下跪地痛苦的人,那些人里,有老的小的。 “我终于明白大部分人的心理了,真到这种地步,惜娘是希望大哥不要放弃生活,好好活着。” 失去亲人,谁都痛苦。 她也一样,仍旧希望兄长无恙。 裴惜说:“好在没有这样的机会。” 知道他在用手压着那些垂金长链,就是为了亲近她些,裴惜边说边朝着他看去,还带了笑。 因着她的动作,垂金的流苏坠下,与那些长发呆在一处,更显得她惊人。 裴阁道:“鬼话连篇。” “惜娘,下世你都没有机会。” 论她千百说,现在没有他护不了她的机会。过了此生不换她,这机会也不会再有,更何况是来世。 裴惜嗯了一声,稀碎的光充盈在她眼中,她接下飞天转的败叶,丢下道:“既是来了,就让我做些什么吧。” “不用。”裴阁捉住裴惜的手,他交合于她,缓缓抬手,“一时欢也是欢。” 苍生道,悲欢离合,总要经历。 命中注定,逃不过。 符用于苍生,天空降下萤长的光亮,那些痛苦的人看到此场景纷纷站起,等转头就看到了死去的亲人。不敢相信外,还哭着诉说离别话。 裴惜看着落下的亮光,笑了。 她知道的,这是让失去之人再见亡人,见完当是一场梦也好,总该是离别了。 此次已完,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最初避雨地。 葳也?了门,居然是开着,想也没想的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了那老伯坐在椅上,眼睛闭上了,恰是等他们很久了。 葳也上前,拱手告知道:“老伯,你说的我们已经完成了,你兄弟的仇报了。” 他这样说也是为了让老人心里好受点。 毕竟是只剩下了他一个。 葳也一说,老人看向了门外的方向,又闭上了眼睛。 这反常的举动,怎么像是活不久了。 “老伯…” 葳也喊了几声都没应,伸手去探他鼻息,发现人已经走了。 他不知道如何说。 人在最悲伤的时候,会一夜白头,也是有心死人亡。 或许就靠一口气撑着,等仇都没有了,听到了他的话,一生了却。 气都没有了,就离世。 葳也把人埋在他院中,给烧了香,拜了下就走了。 他向小师叔说明。 “我去的时候,人精神状态不好,一听到我所说的话…他就走了。” 裴阁一点都不惊讶,早已经看出来了。 他开门就已经死气沉沉,是活不了多久了。 听到事情都解决了,人走了实属正常。 这也是避风雨,没过多交流,就应了他请求的原因。 第二十七章:要有老的一天 难得遇不到妖,苏唯青拉着两叁个师弟下夜摸黑捉鱼,摸到大的跑了,他们个个踩着水挤着要捉。 等又捉到方才那条鱼,苏唯青给了鱼一巴掌,抹着湿完的头发,痛快道:“死鱼,等会就把你烤辣吃了。” 葳也在岸上沉默:“…” 别抽了,那鱼都要死不瞑目了。 离这有道小路,那有围满了芦苇,风声传奇,竟把芦苇微微吹动,响动了草声,悠远长去。 裴惜坐在搭好的短木桥尾,她放下去的脚正好沾不到水面。 她看着湖中水面,有人站在身后。 “不和我说一声瞎跑。” 裴惜回头看人,“想事情啊,你不要生气我。” “有什么事。” 芦苇群动,迎风而立的青年,少女衣裳下裙更添绝影,扯动飘舞。 裴阁是问着她了。 “大哥,待我老了头发白了。”裴惜徐徐图之,没人知道她想说什么,又到底说的是何意。 “继续说下去。” 有鱼儿跳跃的水动声,月下美人,美目含点笑,就是绝美的景象。 裴惜沉淀下心,在裴阁的目光中,闷闷不乐道:“我要是有老的一天,是不是会很丑。” 原来她在担心这个。 “你怎么会想到会老了。”不是裴阁要说她,而是她想到老的一天是不是太早了。 修道无境,寿命自然会长。 再说了,她都没到有老的一天。 “我就突然想到了。”裴惜执拗道:“这都不能让我想吗。” “大哥你说,我有老的时候是不是特别难看。” “还是说,我不能够这样想。”裴惜双手往后撑着,眼睛看着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的男人,“人都是有老的一天,不都得接受。” 在冗长的沉静下,声比人先至。 “不—” 他绝不会让她走错一步。 也是,她看着他人生死,自己这么爱美,又如何不想。 裴阁俯身在裴惜,“你有想老的一天是害怕,这是能想的,毕竟惜娘最爱美。” 这几日下来,她早换了垂金头饰,戴了好几株银雕花簪,银身叶开却是金,在月光闪烁不定。 “女子爱美是正常的,那怕容颜老去,惧怕并不是懦弱。” 寻常人都怕死,到老去或许会想明白,但看着自己在记忆中,从牙牙学语到会走路,学有所成,成婚嫁娶,一步步到年轻的模样变得苍老。 新的生命,老去的人。 死后不过一堆土。 “不管如何,大哥会记得你最美的样子。” “知道了。”裴惜轻轻地笑,和他打商量,“那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都不许说我一句不好的话。” 只能说她好话? 人真是开心了,什么都开始灿烂了。 “惜娘面子值几个钱。”看在她笑了又听到这句话瞪着他,裴阁摸了她的头,碰到了她发上簪,也不勉强了。 “你现在就不是说好话了。”裴惜如实说道:“别家的兄妹都和蔼可亲的,你不骂我就不错了。” 裴阁直起身,闻言笑:“你又知道了?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第二十八章:说了会怎么样 “哥哥,你能不能再背我一次?”就在裴阁转身要走时,裴惜小声说道。 她不希望他能听到,当算了都行。 可再小声的话,裴阁都能听到。 只是,他背对着她,问她:“你脚是真没有了吧,要我背着你。” 他就差说声成何体统了。 可裴惜懒得走路,承认道:“没有了。” 万古星辰,月色衣袍,一朝春去春又回。青年回身,无任何表情,冷冷地说道:“再有下一次,出去别说是我妹妹。” 他这样说,就是同意了。 裴惜慢慢靠过去,在被背上时,她又听到兄长开口说话了。 “我背着你就成了,不要跟别人说这些无理取闹的话。” “说了会怎么样。” 她笑着道,就是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平常他们很少说话,在宗门不多见,她和他见到了,她会坐在他旁边,话当然不会说几句。 好不容易有点想说的了。 他都在挑她的毛病,听听就算了。 “那你这双脚是真的要废了。”裴阁冷不丁吐出真言,给她忠告。 裴惜听着听着就笑了,怕他听不到一样,头凑得更近。 “大哥亲自动手吗。” “在此之前,是不是能打一架。” 她渴望着圆了这想法,但裴阁已经明确说了,他跟谁都能,唯独不会有她。 裴惜想着为什么过,还不如在此亲自问。 “惜娘,想挨骂了?” 裴阁觉得她不自量力,总上赶着来给他骂了才好受。 “不想。”裴惜可不想被他说,“当我没说过吧。” 她怕他说生气了,就要扔她下来,想着就抱紧他,随他脚步缓下,还凑到他耳边,声声抱歉道:“大哥的好意,惜娘知道的,你是不会害我的。” 而另一边,火都架起来了,鱼除了内脏就要往上烤。 之前跑去观察地形的师弟已经回来了,他们朝着苏唯青方向跑来。 “师兄,这有个姑娘需要帮助。” “我们给带过来了。” 苏唯青听到这声后,好奇地看过去,就见到师弟身旁果真站了位姑娘,只不过她好像崴到脚了,需要人搀扶着。 葳也同样看到了,他想得比较多,天都黑了,哪来的姑娘。 为此,苏唯青被推过去了。 意思很明白,要他看好点,再问清楚点。 没待苏唯青去看呢,身后就传来小师叔冰冷的声音。 “你们怎么回事。” 众人回头之时,裴阁甫把裴惜放下,眼睛一直跟着她走,问是问了,就是不把目光留给他们。 可该有的解释也要说个明白。 葳也咳了声,对带回女人的弟子道:“还不快跟小师叔说一下,不知道不能随便带人啊。” 不怪规矩不成方圆,那些修成人的妖怪很会隐藏,更别提有些大妖了,不知道是妖的弟子碰到了,都得扒成皮。 “小师叔—这姑娘真是我们救回来的!” “没错,我们确认了的,当时情况紧急,她又无处可去,只好先带回来。” 两位弟子大致说了发生的事情,无非是那姑娘是要砍柴,没想到村中的恶霸一路尾随她,想要强迫她,好只能嫁给他。 姑娘发现,四处跑,脚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第二十九章:供奉之人 如此再看那姑娘身上确实没有妖气,不会是妖能伪装的样子。 裴阁就看着他们带回来的人,不再说什么。 他下意识地,如往常那样,望着身侧的人,裴惜老样子,眉梢总有抹不去的笑意,无忧无虑的样子在注意到了他,变的飞快,板正着一张脸。 裴阁心中默念,就她这样还要他不骂她,只说她好话? 实在是不像话。 “我叫花凌,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看出他们的顾虑太多,那姑娘出声说道:“我是石家村的,那里离这不远,我父母怕是都在找我了,要是可以,能不能再麻烦你们送我回去。” 生怕他们觉得自己在得寸进尺,花凌态度诚恳,“是我要赶紧回去,他们找不到我该着急了,我这脚快不了,那个人…” “你们能不能送我回去?” 她说的无非就是怕自己回去再遇到那恶霸,想到家中父母已经年老,又不能长留让两人担心。 好在他们一行人都没有事要做,想着能去观察石家村的情况,就都没有任何意义的答应了送她回去。 花凌这一路都在感谢救她的人,等回到家看不到父母在,心惊肉跳,跑出去道:“你们等一下,我父母不在,我一个人真不好找…” 原意是想着要求人帮帮她找找父母。 可话都没有说完,就听到父母惊喜的声音。 “女儿啊,可算是找到你了。” “我们还以为你出意外了。” 花凌和赶回来的父母相拥,在得知他们是为了找她到现在才回来,跟他们说了没事后,向两人笑着说:“爹,娘,你们看,女儿的命正是这些人救下的,没有他们我回不了,真要遭到那人的迫害。” 花凌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听到了花凌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果然上天眷顾着他们女儿能平安归来。 中年男人立马喜笑颜开,对着那些人感谢道:“多谢你们,不然我和妻子都不知道要找多久。” 苏唯青站着最靠前,回头望了眼不理人的小师叔,再去看最不服他的师弟,然而都没有谁理他。 他只好逞起大师兄的职责所在,道:“不用谢,有事遇到我们,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好好说了几句话,中年男人就和妻子安慰起女儿花凌来,俩人先去找的那个恶霸要他告知女儿的下落。毕竟石家村就数他坏到底,还总骚扰女儿。 这次很晚都没回家,定是他的问题。 可是两人一去,就见到恶霸不知被谁打得鼻青脸肿,说他们女儿没有命,气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是找到花凌要紧。 两人到处找都不见人,还以为人是死了,哭中才想起来回家看看。 要是女儿回家了呢。 想不到她,真的是回到家了。 冥冥之中像是自有天意,那屋子里明亮,供奉的牌位久经风霜,烛火飘动。 裴惜看过去,叫着人,“大哥,你看看,为什么我会觉得那牌位上的人很是熟悉,这里有些不对。” 裴阁瞥见正屋的牌位,很是奇怪,不像拜佛求财,转而询问道:“屋里头供奉的,是何许人?” 中年男人微征,跟着话看去屋里的牌位,犹豫要不要说。 香火不绝,都在供奉此人,特殊到轻易就看到了牌位书写的字迹,那叁个字出现,已经了然于心。 居然会是那个人。 “为何你们要供奉他。”短短一会,裴阁就换了另一种方式来问道。 第三十章:可曾听闻季纪纯 只因牌位上的人,他们是断不能有过牵扯。 那么,这是从何处知道他的名字,又为了何事给他立了牌位。 “此事说来话长,不知各位可曾听闻季纪纯,他是个传奇人物。”中年男人看着牌位,叹了口气,终于是将他知道的说出来了,“我祖上有幸见到这位季前辈,那时候的前辈慷慨仗义,无意中救了我老祖宗。” “老祖宗对他感激不尽,在家给他立牌烧香,让后代记住这位前辈。” 这名字一出,众人看向裴阁。 因为他们都是知道季纪纯的,那何止是传奇人物,这人可太有名了,亦正亦邪,不归属任何宗门。 而且小师叔阅遍宗门书籍,会了解更多。 “不错,确有此人。”不负众望,裴阁回道:“各宗宗卷都有详细记录,他还有一个妻子,是他一生的挚爱,名唤小词。” 可以说季纪纯的一生,都在为了救活妻子,直到确定救不回来,他给了自己一个结局。 那就是去死。 中年男人气愤填膺,痛心道:“季前辈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惜啊,造化弄人,妻子死了还救不回来,他心灰意冷就自尽了。”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想要救妻子,偏偏就不行,还有人阻拦他。” 该说是谁的错。 季纪纯的事迹,觉得他对的人感同身受,但人不能做到十全十美,亦有说他的行为不值得记录到宗卷。 宗卷上有绝世高手,多为年纪小就悟道踏仙,下有宗门事迹和历任掌门之事。而他季纪纯,却是风评不一,大多不理解那些数得上数的大宗门会记下他。 拿季纪纯做的事情来说,他没有多正直无私,反而是知道妻子小词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疯了一样,把先前阻拦过他的人,掉头回去全杀了。 更甚者,还有趁他受重伤,逼他娶自己女儿,他后来先把男的杀了,觉得男的刺激到了他,再杀人女儿,宗族血缘一个不留。 此等行为,还是遭人痛批。 “好好好,看来季前辈还有人记着…”说着心绞已然说不下去,中年男人朝那位看起来就颇为不凡的青年跪下去,“我父亲长年为他烧香,现在到我了,他走前吩咐我,不要忘了这位大恩人,我那时虽不明白还是答应了,这么久了,我明白他老人家的心意了。” “只要我们家还有一个人在世上,就会为这恩人烧香。” “还望你能再多说关于他的事。” “爹— —”花凌要去拉他,拉不动,就劝着他,“你这又是何苦呢,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好好说。” 他这样做,也是为难人。 “不用说了。”中年男人很是坚决,让花凌难言,“我是还有事要请他们帮助,这是应该的。” 人们都有传统,对恩人不会亏欠。 他的老祖宗代代相传,就是为了让人记住季纪纯。 可还有件事,他这个人是做不到,幸好在这一生中,能看到希望。 这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第三十一章:拉拉衣袖 裴惜别的不懂,就懂得兄长不大喜欢这样的行为,先前就有师兄跟她说了,她大哥对动不动就跪着求帮忙其实是不赞同的。 有事就说事,真办不到就办不到,不必用下跪这一招,人要是难办都不知道要如何说。 裴惜难得去看他,还过去拉几下他的衣袖。 裴阁被她这一举动吸引住,先是沉眸看着她的手,最后往上抬视线看着她,一如既往地皱眉。 裴惜等他说话。 然而好心当成驴肝肺,对她拉他衣袖,男人就差把“别闹”两字写脸上,还是她识相点松开了,他才专注于其他事。 裴惜心里蛐蛐他几句,他这个不解她柔情的人。 就在她骂完他,本想退开,就发现他看都不看,精准无误地捉到她的手臂。 裴惜有些惊到,可是看着他,也不说什么了,就想听他要说的话。 “他人已经是死了,只有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裴阁道出本意,将宗门宗卷记录说出,“许多事不能看表面来判断,是以,我只能说出宗卷对他的记载。” “但宗卷上对他的描述并不多,只有他年少好战,如何爱他的小词,为了她连战宗门,她死后只想着把人救活。” “以至于知道的人,都认为小词要是长得不好看,他不会爱她到死。” 这本身就是一道无解题。 小词死了,季纪纯也跟着去死。 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是如何相处,不然都有异议说是小词长得好看,季纪纯才会爱她。 可他们的认识,没有谁能记载得了,流传于世最多的就是季纪纯真不是个人,明明能活得再明白些,毫不犹豫地转身就死。 裴阁对于这人,没有任何的想法,评价更不会有,只会说宗卷上所记载的那样。 “那大哥跟我说说看。”裴惜忽然笑,“小词长得何样,能让一个人爱她宁愿选择死。” 她是真的好奇。 裴阁不为所动,倒是盯着她的笑,“我如何得知,你要问他才能知道。” 不是都死了吗,怕是不知道隔了多久的老前辈了,她怎么问。 裴惜决定收起好奇心,问着中年男人:“我来了就感觉到有法阵,那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镇在这处,是不是关于你要说的事?” 中年男人还没来说,猛点头道:“姑娘说得很准,在村西方向一直往前走,是当年季前辈弥留于此,留下的大阵,这没有人能靠近,季前辈跟我老祖宗说过,他会回来取走的。” “要是不回来了,就是不会回来,有缘者可以拿走。” 老祖宗守于此,想着人回来了就会拿走,可一直没有等到这一天,直到后来才知道这位恩公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想你们要是有能力,就拿了去吧。”中年男人面对妻女,说不出来的辛酸。 “这也算请求吗。”裴惜看着牌位,不懂得阵中有什么留下的东西,是不是很珍贵。 想必是他所爱护的,还想再回来取走。 “你们救了我女儿,我无以为报,就带你们去这禁地吧。”中年男人说着就要带路,一直以来守着看着,不也是想等真正能拿走的人吗。 第三十二章:小词 得知守了大半辈子的人真是为了一个人死了,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可惜那人一生所求,终不能得愿以偿。 村西方向越接近树立的阵法,人就难走,脚步沉重到千金重,无法移动。 中年男人走不了下一步,用手指向前方,“那里就是了,我只能到这了,剩下的靠你们了。” 阵对不了普通人,那是因为一步难如登天,对修道者来说,要面对的是季纪纯设下的法阵。 “我去就行了。”裴惜扔下这一句话就朝前跑,长发飘动,衣裳裙底随风扯,像只花蝴蝶,飞一般朝着阵中去。 苏唯青愣住了,“师妹。” 葳也想跟着一同前去,有人伸出手拦住了他。 “都在此等着,你们去不得。”裴阁一眼看出阵口,这里还是季纪纯亲手布下的,不说没有人能踏足,他根本就不想阵中之物被人拿走。 可设阵奇妙,不想给人拿去,又想给有缘人。 这大阵,只有他和惜娘进。 裴惜感觉到有破风声,没再跑,摸着伞在那下秒而来的剑,利落翻身,拒开这一剑要贯穿她的身体。 她用修为筑成弓箭,无声无息中,箭矢凝在指间,轻张开,光箭飞驰,在要打掉阵中设下的结界,遭遇阻碍。 无形之刃,化开了箭矢。 结界转换位置。 裴惜会心一笑,再想搭弓,兄长跟了过来,手覆上她的手重新凝箭,在她抬眼望来时,道:“惜娘,不要心急。” 这支箭矢再次离弓,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一息破开结界,在要转换位置前,一箭雕出阵旗。 阵的杀气停转,有白光袭来。 裴惜用袖挡了一下,发现她身处陌生境地。 她转头再看看大哥,希望他说几句。 裴阁只说一句,“这是季纪纯的记忆。” 也就是他留下来的东西,承载了他无法改变的一生。 裴惜很快就看到了无数段场景。 最先而来的是季纪纯与魔修强者,他最开始还不是很强,单打独斗没有胜算就会走。 就是因此,他遇到了小词。 小词十几岁,和同门外出,不知道身边的人早已经忘记本心,残害同门中人修炼魔道,在她被一掌暗算,吐血不止。 是季纪纯被追至于此,打断了那人要吸去她的修为,还出手弄死了。 小词半跪在地上,满眼都是惧颤,嘴边是吐不及时的血,愣愣地仰望。 季纪纯耽误不得,顺手拉上她,避开魔道强者看到他们。 待一切好转,季纪纯放开她,让她在哪儿回哪儿去。 不过看到她如此狼狈,给她一套新衣,换去身上的血衣。 裴惜以为是小词喜欢的季纪纯,因为她被他救了,后来每次听到人们讨论季纪纯,骂他的不参与,还想再见到他。 可她错了。 事实是季纪纯先喜欢上的小词,小词知道了,还接受。 在无数的日子,小词终于再见到了季纪纯。 季纪纯当时已经是很有名了,不仅好战还没有底线。 小词依旧见到他,向他问好。 季纪纯不当回事,他就是当小词是个貌美女子,对他没有恶意罢了。 后来,他常见到她,倒是也习惯了。 小词喜欢季纪纯靠着她睡会,这样,她是能帮到他了。 有一日,季纪纯跟她说想娶她。 小词看着靠在她肩上的人,是没有想过他会喜欢她。 小词没有拒绝。 场景退去,来到了小词死去,原来她早就活不了了,那一掌本就打碎了生机,能活这么久已经是幸运。 裴惜是个外人,都不忍季纪纯为了救回她,什么都做,还数次被骗,绝望之际去动手。 他觉得是报应,死的人居然不是他。 受了几次重伤,修为猛降,都不答应以救治他为恩情,要他为恩娶别人。 这次,裴惜再次看到。 在季纪纯肩上,有一女子轻靠住,她眉骨倾国,长裙泛着绝美白光,似乎是魂魄,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散。 “你这辈子很辛苦,我活不活都没有遗憾了,你可以不用管我了。” 季纪纯抱住她,仔细地看着,“我就是知道辛苦,挨过很多苦头,一步步走过来,我离不开你,你活不过来,我随你走。” 第三十三章:所谓的道 怀中女子目中泛泪,悲悯下满是对他的心疼。 修真界,强者如云。 季纪纯一生孤独,只爱着她,只认她为妻子。 谁喜欢他都没用,逼他的,他都要想办法杀了。恩情也好,以恩逼他娶人也罢,他有能力都要杀了。 季纪纯遭遇很多,让她活过来想了很多办法,被骗也有,他心情经常不好,每次想要她活过来想得发疯。 每当有女人对他献殷勤,季纪纯都觉得烦透了,一巴掌呼都呼不开,经常和她诉说。 “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让你活过来的办法。” 怜语听娇,任妻为上。 季纪纯想要紧紧地拥住,却再无法见到她,靠近的面庞逐渐消失,他心态崩溃,用手仿佛要再捉到那人。 “小词。” 就是这声轻唤,小词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她还是那么美,就算是知道自己的灵魂在不了他身边多久。 她还是想要将手摸向男人的脸庞,却仅在最后一刻散去。 小词并没有碰到他。 季纪纯看着,眼泪没有缘由滴下,等他反应过来,他才知道那是自己的泪水。 多久了,他数十年如一日,就是为了要个她。 早知如此,就好好将她带在身边。 他要如何做,才能让她回来。 季纪纯大笑。 裴惜走近一看,想着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一直都不肯放弃爱一个人。 身处困境,一再改变。 这一次是季纪纯直言不讳,惹得非要替女儿着想的人甩袖,“季纪纯,看来你是不想娶我女儿了!” “你是现在才知道我不想娶吗。”季纪纯冷笑,装都不装了。 他早就留了后手。 最恨有人以莫名其妙的恩情来威胁他。 “小词是我的妻子。”曾几何时,见到她朝自己跑来,这些统统都没有了。季纪纯说完已然麻木下去,只有靠再见到她支撑着。 裴惜想了一下,要是没有记错,这时候的季纪纯一怒之下就不管不顾,把逼他的林可业父女都杀了。 场面真如她所想到的那样,记录的虽不多,但把事情的经过都表示完了。 季纪纯该受的难都受了,最为恨的就是逼他,把这俩杀了后,还要去把林可业血亲都屠尽。 她那时候也看卷宗,远不及亲眼所看到季纪纯来得震撼人心。 林可业说的话都是季纪纯不对,他女儿爱他,他都不看一眼。 “我说再多都没用,那你的妻子救不回来了,就要认清楚现实娶我女儿林丹。” “住口!”季纪纯已然动怒,手中因情绪不稳握成拳,“那是我想要救回来的妻子,你一句救不活就要娶你的女儿,我今日不杀你,我都原谅不了自己。” 他天天都在想该如何救她,若是能把他的命给她,自然心甘情愿。 可这些人,非要找死,阻挡他、浪费他的时间,就是为了对他说一声小词救不回来,就要放下她,转而迎娶旁人。 他现在就要他们死。 剑鸣有灵,轰然倒塌的阵法困不住它。 “无知小儿,狂妄自大!” 林可业不顾身在山洞,与之对抗,挥出一掌要击碎剑灵。 人掌迎面剑,发出的震动地动山摇,两人的道行颇深,发着黑气的剑把人掌压下,有碎裂的缝隙迸发。 不出一刻,剑碎人掌。 林可业惊叹此人的变化,在掌气挡不了剑,念咒抽出剑,要与他较量。 “你说你该不该死。”季纪纯反而笑了,轻易就碾压,“今日就让我领教你所谓的道!” 林丹看着两人对立,心里痛死了,一边是自己父亲,一边是自己深爱的男人,她大喊道:“纪纯,我对你有恩啊,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纪纯下了死手,他真的是往死里打,也会杀了她。 “你对我有什么恩?仗着这份恩装什么好人!” 就是这一声让裴惜久久定住,她远不及自己所想有对好坏之分,但是这个人,她是想站在他自身观念上想。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是不爱小词,他都不会痛苦,被打成重伤过,别人骗他,他还是下一次信能救,到修为不好,一直都被恩逼着娶别人。 这些一件件堆起来,他就听不得说救不了就要娶别的女人。 那这些,不就是个笑话吗。 季纪纯自己都懂得,他能接受除了小词以外的人,到底是为什么要受这么多的罪,都要坚持再见到她。 第三十四章:亲他 裴惜看到最后,见到季纪纯痛哭不已,是他妻子魂魄再也聚不齐了,就是遭到他人阻止,在最后关头失败了。 他哭完,先灭的是他妻子之前在的宗门,皆因他们师兄妹居然都来当阻碍,再后来才死追那些一个个骗他,重伤他,还有他没有干坏事,都要阻止他救活小词的人。 这些事都看完了,白光拢来,盲了人的视线。 裴惜闭眼,睁开眼还不知道这要到何时才不盲。 裴阁终于肯动身,用手去摸着裴惜的双眼,温暖的灵力抚去屏障,给她快些看到,“去拿吧,那归你了。” 裴惜回头看了一眼他,就离开他,往着最终物走过去,见到上方散着白光,看清楚了是琴。 她还想着要怎么拿到,那琴就缓缓而来,停在眼前。 一看不打紧,看了才知道这琴好像是叫别方琴,很珍贵的,不是随随便便一把破琴这么简单,是件不错的利器。 裴惜倒不知季纪纯收有别方琴,还仔细看了下,才发现有字。 别方琴上刻有:欲送妻,小词。 五个金字滚烫,热血,能看得出刻下者永不言弃的决心。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会留下阵,就是为了这把琴。 他肯定是想着能把她救下,就回来取走。 可是没有办法,他就随着她离开人世。 裴惜一拿到手,别方琴刻上的字瞬间消失,她不知为何,心里觉得有些伤感,亦觉得他没有机会回来,亲手把琴给他的妻子。 而且人走了,琴是愿意给她,他留下来的刻字,上面的法术禁术通通消散。 仿佛这琴从未有过主人,没有等待那人的回归。 现在的主人就是她。 “要是他和大哥是一个时代的人就好了。”裴惜看着裴阁往这走来道:“我想要你帮帮他,这人太苦了吧。” 突如其来的话,甚是让裴阁不喜,只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觉察到是何意思。 “你被感动到了?” 姑娘家家的,倒也正常。 只是,裴惜改正道:“不是感动啊。” “这是我对他的欣赏,你不是我大哥吗,我看好的人,你不是会帮一下吗。” “我怎么不知道我喜欢帮人忙。”裴阁淡声道:“惜娘,这本就是他的宿命,要能改变的话,那就不是命了。” 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巧合到能让人惊叹这就是命。 逆天道而为,能改命,那是因为命不该绝,所以能改命。 恰恰相反,不能改的,你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最后都会失败。 裴惜抚着琴,再次说道:“我不是要大哥非要帮他救谁,而是要他在最困难的时候,你能帮下,这样至少他走后不会太苦。” 她看到季纪纯哭,哭他还是要失去爱人。 裴惜想的不多,原来他是用情不多的人,方到用情之时,都不会因为恩情无下限的要娶除了小词以外的人。 季纪纯不会觉得他是受苦,在她眼里就是不同,他这种人如果是接受了别人,不去想小词了,就是在想欠人恩情娶了别人,那就不用再多受苦了。 可正因如此,季纪纯就绝对不可能背叛自己。 裴惜一手拿琴,上前一手勾住兄长的脖颈,想都没想地朝着这个方向,往人脸上亲一口,完全没看到他受着她的亲,眼神由冷变为另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 “大哥— —” “你很厉害,不帮都可以,但能不能不是敌对他。” “他不是被重伤过吗,你强他也强,给他药好点啊,至少没有到打不过,还要这么惨到被恩情威胁。” 裴惜敢做敢当,还是想到他之前也亲她,她这次说话就跟着来,笑着说话。 见裴惜一笑跟个没主见的孩子,裴阁没推开她,也没点明她是示好来亲他,虽是不占她的话,纵容之下没再态度坚决反对。 “再说吧。” 第三十五章:也不能随便亲我 两人也不多说,都朝着阵外走去。 别方琴流光碎影,琴身透亮,她用手从头到尾轻抚,裴惜可惜道:“哥哥,这个真的归属我了吗,你说有情人分离,他们还能不能再找到彼此。” 裴惜喜欢问话盯着人看,这会儿也是,边走边看着他,和他如出一辙的眼神在这一刻充盈着善意,发髻珠簪,纹裳衣裙,离着她那张脸来,更过分好看。 她也就是要问他,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搞得她有多乖巧,其实冷着脸比谁都要厉害。 “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有下辈子都不再是他们了。” “为什么。” 裴阁闻此言,波动不大的眼眸斜瞥下好奇的人,没有对她有所隐瞒,“就像我只有你一个亲妹妹,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觉得下一世的你还是你。我就算对你有愧疚没补完,拉你都要强活过来,要不行,我自己也动手,我的下一世再去补你。” “而不是这一世,这辈子有什么不对,我还是我,你已经不是了,那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裴惜听着想想也是,她原来还想问那个叫季纪纯的人为什么不去等等妻子的投胎转世,大有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再不然都比复活她有个期望。 可兄长的话点拨了她,明明和你长相厮守到一生的人都不在了,那你除了只要原来的那个人,就算真有她的下辈子,你找到了,那没有记忆,你再怎么深情怎么觉得对不起。 那人终究不是她了。 除非人有记忆想起来,那人还是原来的她吗。 裴惜早知道就不说为什么,她心情不好了,真是深奥的问题,越问越不好受。 她觉得也是啊。 要是她有喜欢的人,没来得及对她好,她早早挂了,那他还等她什么下一世,反正她下一世是别的身份别的记忆了,他就算再怎么好都没有用。 她是全新的记忆了,没有那时候的记忆,他有又怎么样,她死的人身又不知道,还不是空欢声一场。 裴惜抓着身前的人衣袖,郁闷不已。 裴阁轻嗤,只当她有点脾气,将之前的琴是不是归她的问题再提: “你对他们没有恶意,还有所顾虑,这自然而然就是你的。” “你可以当是他满意你,送你了。” 要不说季纪纯聪明呢,表面功夫是说给有缘人,可与他有缘的能是什么好事。 不就是他拿不了了,为了以防万一,他不想活了也不想便宜给谁,必须要对他们对以尊敬,觉得一点不好死这吧。 裴惜就是没有任何别的想法,还觉得季纪纯到最后都是苦的。 很显然,季纪纯当年留下的大阵无功而破,琴是愿意赠送。 从他刻下的禁字就能看出来了,只有愿意才会消失。 想来,季纪纯留阵都没伤害到他妹妹,虽是她误打误撞,正了这些想法,裴阁还是对这人抱以好意。 虽然好意不多。 裴阁随着这人抽拉袖口,一踏出了阵,他用手探了方才被她亲过的地方,很快放下道:“还有,你不能随便亲我。” 裴惜立刻放下衣袖,掰扯手指似乎是数了下,“那大哥也不能随便亲我。” 还以为讨价还价要被骂。 等她抬起头来。 大哥他居然沉默了。 第三十六章:承认 裴惜认真去看着裴阁,他很少有沉默的时候,大多都是眼高于顶,对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抬头,看着兄长清瘦的脸庞,似乎是碰到了难题,没有听到他的话来。 他不说,她来说好了嘛。 “我不亲就不亲了,只是想到你会很开心。”裴惜眼巴巴地瞅着他,手指有意无意的伸触琴弦。 裴阁闭了下眼,遂时睁开,落在她长指中,她摸着琴弦,也同进他心中一样,“开心多余了,惜娘。” “但我不责怪你的。” “我只是不希望你随便亲。” 这确实是她第一次亲他。 他难说心里是怎么想的。 要是她真的是欢喜他就算了,跟着他学来亲,在人亲上的那一刻,心里肯定是说不了谎的,对这有所触动。 他亲她,尚能控制这份感情。 而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亲他,他奇异,有过掌控不了心中是承认爱着她的。 同理,她要爱他,如何能去阻止她不明不白的亲着,纯粹是他不想要。 “那我去找师兄们了。” 裴惜从不管这些,想着多余就多余吧,知道他不怪她的行为,再看了自家兄长一眼,且大胆到越过他跑向师兄们去。 她准备和他们分享一下,拿到琴的喜悦感。 裴阁没拦着,亲眼看着少女衣裙翻飞,从他眼中掠过,直至裙角完全消失,他方才彻底惊觉。 他那只手动了下,人低着头,静心看了会。 是她亲他脸,他用手去碰过。 裴惜跑过去,感觉琴不好拿着,心神动了收琴,等手上空无一物,再和他们说自己看到了什么。 苏唯青等人是真心实意的把裴惜当作师妹,毕竟谁不希望有灵动漂亮的师妹,而且她还是对他们这些人不错的。 “所以说师妹,你拿到手了。”苏唯青在知道了裴惜所说的事情,感动道:“他比我这些死人师弟强太多了,他就爱一个女人,被打成残废都不去换个人爱,要我说就是太爱了。” “要我的师弟们,不是我对他们没信心,我感觉都有可能半路被打成狗了,给哪个女人要挟上了,自己纯洗脑,认为人家为自己做了什么,还什么都还不了,非要觉得以身相娶才能还,直接就娶媳妇。” “说不定一手抱她,想他还没救回来的爱人,想着分为两个爱人吧,等着人救成了,是两个媳妇了。” 他这控诉的话,有模有样,让一众少年握紧了手,全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说。 直到受不了了,每个人对视一眼,有默契的拉过来群揍他。 “你能不能盼我们点好!” “就是说啊,你比说书的还能说!” “唉唉唉—你们别打到脸啊—” “你还说别打到脸?” “你说的时候咋不想想我们!” 他们无非是就踹几脚出出恨,等到苏唯青伸手挡脸,还踹更快了。 裴惜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这一切,望过去反倒没动的一人,见他同样望来摇了摇头。 葳也能怎么着,以这阵战,他挤都挤不进去。 他就算了吧。 虽然这师兄挺想揍一顿的。 第三十七章:回去 这顶多是踩脏了衣服,挨几脚的事儿,彼此都是叫师兄弟的。 感情太好了,动拳脚都没有隔夜恨的存在。 裴阁这尊大佛毕竟还在,他们闹不愉快可以,下河摸鱼也是可以。 就是不能给他见着。 要见着了,他心情好没空理人,一不高兴的话,就给人抄写宗规诫律。 待裴阁身影出现,他如寒潭水般阴凉的眼神令人忽视不了,一对眸子亦有所变化,蹙眉,将他们几人做了什么收入眼中,隐有不满之色。 尤其是还当着惜娘的面做,真是不成器。 在他快要说罚前,这些人都很有眼力见的走开了。 “啊,我突然想起来我没学好的符咒了,太不应该了。” “是吗?我也是。” “加我一个。” “还有我!” 少年成双成对的勾肩搭背,男的有时候就是很团结,一人说了句瞎话,后头全是应话的人。 要不是裴惜在这看了老长时间了,完全猜不着能揍完人,转头之间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等人散了,苏唯青站起来,拍了拍脸上的印子,心痛死了,他怒道:“我都说了不要打脸了!还打!你们是不是人啊!” 哪个人打没打脸他都知道的。 问题是,全踩他脸了。 他的话没得到他们的好眼神。 气归气,眼神一扫,在看到和他不对付的葳也没动过手,苏唯青免不了多嘴一问,“这不像你啊,你不跟他们一起踩我几脚?” 这一试探,还以为这个师弟当回人了,终于懂得他这师兄的良苦用心了。 想法是很美好,现实却狠狠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葳也连假笑地敷衍了事都不肯做,只说道:“你可别说了,还不是你的问题,我想踩都踩不到,完全没缝隙挤过去好吧。” 怎么着个事,这话真说得出口,能挤进来,还真想踩他几脚啊。 “什么叫你想踩都踩不到啊。”苏唯青都晕了,他真是快没脾气可说了。 裴惜站在两人中间,问道:“我差点就忘了,这里怎么只有你们,带我们来的人呢。” “是回去了吧,他和我说过的。”葳也想了下中年男人跟他的对话,都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在你和小师叔入阵后,他不是有妻女吗,应该是担心她们吧,就跟我说了一声就早早回去了。” 这也就是这里为什么只有他们在了,那人早走了。 有妻有女就是不同啊,心都系挂着她们母女,他离久点了都不行。 “这样吗,正好我还想跟他说几句话,我们按原路走回去吧。”裴惜一提起,就想回去看看了,她还拿到了好琴,也多谢他这一家子了,能舍爱带来。 要不然,还要花时间找阵呢。 她本身就不是很喜欢麻烦的事情。 大哥为此常要她沉住心,不能烦躁乱心。 葳也点了点头,看向那边演过头的几人,决心打破他们现在才想起来学没学好的符咒,“好,我去说一下。” 苏唯青发现不对,“我是你们师兄,不是我去说才对吗。” “呵,你就省省吧,没踩够你啊。”葳也照常不给他说好话。 “我们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事了!” 苏唯青偏要跟过去。 第三十八章:不是正派 回去一看,什么都变了。 中年男人坐在堂中,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脸上是何表情,而他的妻子女儿抱在一起痛哭。 屋里很是混乱,就连供奉的牌位都不知因何原因砸落在地,很明显的经历了打斗。 女人的哭声,男人的沉默。 这让踏在门口的人,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这氛围太过诡异,裴惜不明所以,主动问道:“你们是怎么了。” 离开前,不是好好的吗。 中年男人神情木然道:“是我杀了人了,我不能不那么做,这是他逼我的!” 他的手都在抖,和说的话不同,这不能不做的理由都冲淡不了杀了人的事实。 裴惜暗自琢磨不透,杀就杀了,为什么他会手抖激动啊。 她想不通,就想去看大哥在哪儿。 裴阁就在裴惜身后,见她想完事情还要看他,找不到他就不找了。 他上前,将手放到她头上摸了下,用这表明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全了的。 裴惜不说话,只一味的垂眸用手抓着衣裙。 看到人多了,中年男人一五一十地说出发生了什么,“我不是想杀了他的,是他欺人太甚!害了我女儿不成,还想带人过来闹!” “我只是…只是…”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在他带他们走后,村霸嚣张称天,被人破坏心存芥蒂,带着人要来砸了他们房子。 他护人心急,看到妻女阻止不了他们,还让他们砸了供奉的牌位,气的要去拼命。 以前为人老实,不愿和村里的恶霸有冲突。 现在倒好,前有女儿差点被害,带人砸东西,这种愤怒窝在心头,直接抽出放在后房的砍刀。 想来是供奉牌位有功吧,幸运的是先杀了恶霸,他带来的人如惊弓之鸟全跑得没影了。 那死的人早被拖出去了,就是挖个坑埋了。 苏唯青锤手道:“干得好,这种祸害留着没用,我建议再剁了尸体扔河里喂鱼。” 葳也咳嗽,提醒道:“我们是名门正派。” 心里面想想就好了,说话不要这么直接啊。 苏唯青迟疑了,没明白过来,他改了话,“我觉得吧,咱们就是说…要讲文明懂礼节,对方要是起杀心,我们再宰了也不迟。” “一个村霸死了就死了,说了有何意义,与其提心吊胆,不如去他家里看有几口人,全送下去陪着,好都有个伴。”裴阁听得反正是笑了,手掌下是惜娘毛茸茸的脑袋,说出隐患,“要有孩子,更不可能放过了。” 在他眼里,孩子就没无辜的,杀了大人,不杀孩子,那就是对自己的不敬。 真就是以杀止杀啊。 众人炸裂:“…” 苏唯青欲言又止,看来他说话还是轻的了。 就说他们小师叔没仇人呢,谁当他仇人,保证活不过一个晚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师叔出身不是正派,反倒是歪门邪道了。 能把杀人全家看得这么重要,还得是他们小师叔上道。 裴惜看雕得差不多了,就要刻名字,她都说要接手这个活了。 师兄们去管别的去了。 可是她觉得麻烦,刻字要细心一点,心里总想刻快点。 力气小些,没刻好,就抱着木牌位唉声叹气。 没注意到有人来到她面前。 “给我。” “你到一边去。” 裴惜抬头,见到大哥来了,把没刻好的牌位连同刀给他,心甘情愿的离远一点。 裴阁不多一会就把季纪纯的牌位名字刻完了,他放下时,没看到裴惜,以为她又跑了。 他正气着,目光被角落熟悉的衣料牵住心头。 他要找的人,蹲坐在地上,头靠压着膝盖像是睡着了,除了一只手一起和膝上被额头压着,另只手空落,向前伸出,纤长的手指,因着没有意识完全松开,手掌向下垂下。 似是睡,人也没有真的如此做,手指略微动了动。 裴阁等反应过来后,他已走至她的面前,只差一步之遥,定神看着人几秒钟,蹲下身体,到能和她平等视角看去。 “惜娘。” 他这声,这两字,说得毫无征兆,跟每次唤她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裴惜听到了,手收了下,抬起头来,看来是压久了,额头都红了不少,几缕发丝乱糟糟的贴着脸。 “大哥。” 她跟他对视,眼里倒影的人是裴阁很少有的温情一刻,他自己也不知道吧,从来都是管束她 裴阁将手放到少女压红的额头,拂开发丝,“惜娘看看你,就一会不见弄成这样,我真是放心不下你。” “要不要去京畿(ji)。” 他在想是要她回宗门,还是要她一同去。 裴惜原本双手抱着腿,头还要再埋着,可额头被人用手碰着,她半眯着眼睛,道:“要去京畿,我在书上见到过,那里的皇帝像书上写的一样吗?” — 京畿篇,有个奸臣妹妹的剧情,他们也是亲生的… 当然不会多的。 第三十九章:她是奸臣妹妹(京畿篇开) 山高皇帝远,宫墙玉璧,诗人提词作词。 裴惜还没去过京畿,见到书上所写的皇帝,她想了想,远不过几时,又不是非得回去不是吗。 她去了也好。 就是她怕自己无聊点,就后悔了,到那时说与大哥听了不得拍死她。 “是什么事?” 裴惜顺便一问,见男人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常人该有的表情,“是从宗门传来的,我早该去了,拖不得。” 就一道皇室密令罢了,对于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实在是日期催上行程了。 他不会带多少人去,只有惜娘,还有苏唯青两个去就行了。 其余了该除妖就除妖,没什么问题就行了。 裴惜了然,还是这京畿皇城实在,能请得动她兄长。 不过,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便叹了几口气。 这无药可救的模样,跟她亲哥一看,都觉得她是从头睡到尾。 要不是他没刻多久,她睡死得了。 “想什么呢,去了别给我惹事生非。” “不然你给关进牢里了,和老鼠睡去吧,我救不了你。” 将她乱糟糟的发丝弄好,那已经压久的红印子还在。都不知是睡了多久,人张嘴哈气睡意还在,真像一株焉了吧唧的草。 裴阁手迎上去,掌中碰撞裴惜压红的额头,有意要碾开这层皮肉似的,不顾她头都要后仰些了,可见他心无旁骛,一心只想着压顺着,好叫这红印不那么明显。 正因如此破坏掉了裴惜要继续睡的意图,头都放不到膝盖上,半睁着眼,听他说的话。 听了这么一两句话,她只将关进牢里和老鼠睡记在脑子里了,还嫌弃脏死了,有老鼠要跟着睡觉。 大牢里就不是人呆的地方,都是死囚犯,触犯圣怒,罪大恶极,被关的大臣,还有犯人。 “救不了,也要救我。”她这能惹什么事啊,不就是不能用法术符篆吗,那里是有皇帝文臣大官的,没有妖鬼用都用不到。 “我就算真进牢,错不会是我全错的。”裴惜决然道:“反正我不要躺地上还有老鼠,进牢吃冷饭。” 站累了,坐也累了。躺地上发现一揪一只死老鼠,疯了。 她当然不要去了,跑都要跑回去,剩下的交给他吧。 裴阁不知裴惜会想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还说到吃冷饭上去了,他掌中不再用力,看向她道:“我不会让你吃冷饭的。” 这不是吃冷饭的事。 裴惜要打他的手,直到裴阁冷说她一声,“惜娘!” 手放下了。 这该死的血脉压制。 说她真有用。 裴阁放下手,眸色照常,冷得人看了都发抖,觉得他生气了。 “惜娘,真当真啊。” “要有吃冷饭的时候,我陪你。” 裴惜知道他没有生气,他看她,同她说这句话没有半句玩笑的意思。 修行久了,他们就算不吃都没问题。 就是说的凄惨了些,哪要到吃冷饭的地步。 裴阁这话是她再多错,真有这么惨到会吃冷饭,他也认了。 裴惜去抱他,“哥哥—” 裴阁无言,手上再去,却是摸到裴惜的头,寻开她发上簪子,感受到真实的人。 牌位都雕好了,苏唯青带他师弟揍得差不多了才回来。 中年男人本意杀了那人,不想再有人命了。 苏唯青就让那些跟着村霸为非作歹的,承诺不能做坏事了,要是还有,让他们知道了,天涯海角都要揍他们。 葳也想不到还能跟苏唯青揍人。 只是,他揍得是最厉害的。 苏唯青暼了眼都咋舌,就这鬼样还好意思说他品行不端。 第四十章:她是奸臣妹妹篇(一) “你们要走了?”中年男人听到眼前人所说的话,微微笑了下,“也行,你们的恩情似海,我没齿难忘。” “这阵中之物能拿去,你就是季前辈等的有缘人了。” 他年轻,还没有妻子女儿,不是没有说过,不是拿不到手,就是死无全尸。 说到底是缘分吧。 这也是他守了这么久还不走的原因,万事皆有可能。那万一呢,真有个可能呢,还真有这个可能碰上。 “既是如此,我们过不了几天就走了。” 在这没有要守护的了,心也就没心思留于此了。 裴惜听完不再多说,轻点了点头。 她才想要离开,就见到离了没多久的大哥,暗自琢磨中。 这次,借着意想不到的方式,将他认真瞧了去,觉得那些人夸的是真的。 她和他话不多不少,就还好,听到最多的话是他人对裴阁容貌常说绝无仅有,真不愧是宗门第一人。 裴阁眸色极淡,看人更甚,明明是清贵中人,严肃起来,只需一个眼神就可以了。 “惜娘,眼睛不想要了吗。” “才没有。”裴惜摇摇头,发上的流光垂珠跟着动摇。 她想着是小气的人,看久些都不行。 苏唯青全程笑都不想笑,在得知要去京畿有他的份,都想流眼泪了,这还不如只有葳也跟着呢。 他一个个和师弟们道别,“离开了你们我可怎么办啊!!” 许是情绪上头了,跟生离死别一样,有的抱一下,看不过去出言安慰道:“师兄尽管去,我们等你回来啊。”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要舍不得我们。” “就是啊,离了我们能活的。” 他们一行人还没有分别过,想着都是同载进宗门的,感情肯定是不一样的,彼此之间心知肚明所做的坏事,还都互相包庇罪行。 想想都是师兄弟一场,临近分别了,连带着语气都好了不少。 “谁要你们说的这些话了。”苏唯青呸呸几声,“我不在的日子,别吃太好了,不能烤鱼烤兔子啊,反正烤什么都不行。要懂得吃素,吃肉不太好,他们也是有生命的!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哪来的佛光普照,太刺眼了。 怕兄弟过的不好,又怕兄弟过的太好。 这人也是没谁了。 “你这话说的太没理了吧。”才欣慰的拍了拍背的人顿时语塞住,还以为是舍不得呢,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我过不好,你也不能过好。 演着兄弟感人的场面就此结束,苏唯青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人就被捂嘴扯走了。 他一看是最讨人厌的师弟,眼都竖直了,“喂喂喂,搞什么啊,我还没说完呢!”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别说了。”葳也看不下去了,他敢说不拉走苏唯青,人必被揍。 … 京畿,世家大道,经受传承的富贵。 都城之上,高楼旗帜,过城门口经帝王所提着名诗人写下石匾悬挂于此,书写天下千千万万事,尽显锋芒。 茶楼,众人皆醉,说书的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他将前朝往事描绘传奇。 “你们可别不信,说时迟那时快,光电火石间,那位将军只身一人勇闯敌营救出同伴,两人单枪匹马杀得敌人有来有回…” “王二子,你这没意思啊,还不如上前说的故事呢。”有人觉得没意思,吐出嘴里的瓜子皮,道:“换一个说吧。” “非也非也,这又不是上回说的将军,男儿志在四方,功名身在,哪有雷同。”说书的王二子被人翻翻旧账,笑道:“我这儿有的是事儿说呢,你这次说没意思,下次还会说。不都说好女不跟恶男吗,你下次可别听了啊,你老说没意思,我都不乐意说。” 这就是王二子的高处,他说的有趣,更不会多嘴去添油加醋,最多就会夸大其词些床头事才知道的。 因此,还被追着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说这么清楚,夜里躲人家床榻下偷听了? 提没意思的人摸了摸鼻子,哼了下不再说,却也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动,没到听不好要走人的程度。 王二子道:“这样吧,你们想听甚么都说说,我王二子定知情相说!” 第四十一章:她是奸臣妹妹篇(二) 本就是助兴捧场的客套话,无非就是说说那些君王不爱天下就爱美人,烽火戏诸侯,名臣功就,何等的愤愤不平,叹今朝有酒今朝醉,故不往心中留悔。 王二子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看着台下的人,心里算盘点珠到今日能得到多少钱,瞬时乐开了花道:“走过路过坐过莫错过啊,就今日让你们选了,他日别管我王二子说什么恁们都不爱听啊。” “唉哟,王二子真会说话。” “来来来,今儿个哥几个就呆着哪都不去了。” “要我说,就说些刺激的!” “怎么个刺激的啊。” “扬州瘦马!我从我好兄弟口中知道的,说是从前啊,有个大官和几位同僚在哪喝酒,看上了貌美如花的瘦马白氏,他与白氏就如话本子上的一样,经历曲折,最后在一起了!” “我可去你的,爱胡说是吧,那有大官去找瘦马,找就算了,你别跟我说她卖艺不卖身,他们滚一起是真爱了。” “这还真是如此。” “我看是野书写的吧,又躲人榻下听去了。” “…” 场上笑声一片,争相讨论起来,那是不带停的。 就在王二子以为要在这之中选一个出来,有人不屑地笑,大大咧咧站起来,当众拍桌道:“我想起一个人,就怕你不敢说!” “这有何不可说的。”王二子心直口快,瞅着站起来的男人笑呵呵道:“你不妨直说嘛,我看是多大的事儿啊,不然不好给大伙交代不是吗?” 话虽如此,但总有不能说的人。 站起来的男人是个纨绔子弟,出身好,瞧不起王二子说大话,重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人可是你让我说的,说不说得起就看你自个儿了!” 王二子突然觉得有点问题。 他环顾四周,看着所有人都把目光汇集过来,继续道:“王二子,你倒说说看九年前的那个名人吧。” 九年一说,那可不是一年半载。 这还能有谁啊。 唯一符合条件的就是个奸臣。 台上的王二子差点要被一口茶呛到,他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男人显笑的脸,给王二子一看气都来了,可这人丝毫不慌,更不管他的面子,“我说的够明白了,他贵姓张,当初可是皇上…” “等会,你不用说了。”王二子心下一沉,就知道有问题,打断他的话,道:“这我不知道了,你说起这件事情是要做何感想,换个别的来说吧。” 九年前,威风凛凛扬名天下,统领金吾卫皇宫禁军都统,连及身兼大都督之位的张知敬。 对于这人,王二子不会去说,尤其是皇帝在当年还是皇子的情况下,他最得意的就是张知敬这个门生。 要不是有个靠谱的朋友,王二子哪能知道这些禁事。 这人大奸大恶,生前可是办了不少罪无可恕的恶事,洗都洗不干净。 要是在心底默说杀头的话,当今天子也正是他们的君父,又不是傀儡帝王,更不会傻到会不知道张知敬的所作所为。 这还不是暗里藏刀吗。 张知敬死后,留下来一个女儿。 就是和谁生下来的… 第四十二篇:她是奸臣妹妹篇(三) 站起来的男人哼了声,脸上露出来‘就知道你没什么大本事’的神情,“怂货,爱装。” 王二子又喝口茶,唉了一声,没觉得有什么事,“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人称外号确有装字,亲近的人就爱叫我王装,装怎么了,一没偷二没抢叁没不孝,我就爱装啊,这没犯错吧。” 以孝结尾,真够可以的。这孝道就够压人死死的了,哪个不怕被冠以不孝的名声,不都是当孝子听父母的话,都重孝了,他就装哪有错了。 再说了,他都给自己说了叫王装,平生都装的人,叫什么都行。 要不说他是京城炙手可热的说书人,每天都围满听客,别人骂他,他都有厚脸皮的本事去接了。 可以说,没有人能骂到他心里去。 人不要脸,则无敌。 站起来的男人无话可说,瞪着王二子就坐了回去,觉得很热,命令仆从为他扇风。 台下的人七嘴八舌,都在为王二子说自己叫王装的名字,不谈还好,一谈都在笑。 “好你个王二子,我来这么久都不知道你叫王装。” “可别说嘛,我从他初到上京就跟着听了,我也不知道。” 王二子有点后悔了,其实他没这个名字,现在有了,今天一过,谁都会知道他还叫王装了。 想想都吐血,早知道就说叫王帅了,比王装好吧。 王二子喝光茶水,听他们讲,身上又麻麻的。 不知为何,总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着他,浑身不舒坦,该不会是真有人偷偷摸摸的观察他吧。 难道是爱慕他的人吗。 还是别想太多了,就怕有人看他不顺眼,等他出了这楼就套麻袋打。 王二子抬头,随着心中本能想法看向二楼,发现了一位头戴幂篱的年轻女子,轻透纱罗隔开她的容貌,垂下的薄纱随风轻轻一点,朦胧之中,在看不清楚的美,都令人移不开眼。 连同心里都为之一震,怎么觉得这小娘子有所不一样,气质非凡,接近不了,都没看到人长什么样,都会觉得她很美。 王二子这时都不管台下听众了,他们叫他王装都可以了。 他这时的第一想法是… 哇,仙女啊。 裴惜倒是没想着退开,笑了下,对他们提到的人很感兴趣,就是不说,她还想听呢。 王二子对漂亮的姑娘都是和颜悦色,他是移不动眼睛的,就算看不见人,但是手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像个呆子。 台下人发现王二子在走神,纷纷道:“王二子,你不想活了?快继续讲你没讲完的,等下天黑你别想回家睡觉了!” “就是啊王二子,你不说到我们满意就留下来!今夜无眠!” “王装,可不是嘛,拿出你的看家本领!” 真的谢谢他们了。 真恨京畿富贵,有钱人多,这多他一个有这么难吗? 老天爷,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干什么啊。 王二子回头看了两叁眼就不看了,那里哪里还有人在看了,她都走了,他伤心了,让他们别囔囔了。 “行了行了,我在想天黑了吃什么好,不是故意要晾着你们。”